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钟散雪都没去上朝。待他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五日。
“大人!大人醒了!快叫医师来!”是钟散雪的贴身侍女晓琳的声音。
医师赶来,为钟散雪诊脉,叮嘱道:“大人近些日子可吃过什么毒性强的可疑东西?”
钟散雪苍白着脸摇摇头,那医师又说:“无论如何,请大人莫要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大人的身子已经落下病根,怕是一时半刻调理不好了。”
钟散雪点头,笑着让侍女送走医师。
“大人,太子殿下送来了许多珍贵药材,已经放入了库房。大人醒了,需不需要去差人通知太子殿下一声?”侍女一边喂药,一边问询。
钟散雪点点头:“去吧,就说我身子好了就去见他。”想到兰玉,钟散雪心中总会好受些。
“叩叩”窗外传来声响。钟散雪前去打开了窗扉:“你来了。”温润一笑,带着无限的疲惫。
潇竹翻窗进来,钟散雪坐在桌前,为他倒了一杯茶。潇竹坐在钟散雪对面,双手捧起轻嘬了一口,没有抬头看钟散雪。钟散雪自己也饮下一口茶,湿润了口腔:“没吃饭吧?”钟散雪昏迷前没来得及通知贴身的人为他送饭。
钟散雪咳嗽两声,潇竹便担忧的抬起头:“你...好些了吗?”
钟散雪没有回答,挑明了说:“考虑的怎么样了?”
潇竹扭扭捏捏:“我...回去可以经常见到你吗?”
钟散雪倒有些意外:“我不能保证,不过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殿内,钟散雪俯首跪地。高座上的元帝只闭着眼,听道修在一旁念经。一遍经文过,钟散雪才被叫去元帝身旁。
“淮之呐,朕听说你病中高热不断,咳血不止。朕甚是痛心呐!”元帝将手搭在钟散雪肩上,轻轻拍了拍:“你身为太子太傅,对太子来说也是缺一不可的老师...”元帝没有继续说下去。
钟散雪身体颤了颤:“谢陛下挂怀,微臣不过蛰萤,如今身染病气,实在不宜侍奉在太子身侧。臣请辞,求陛下允许臣挂个闲职,归家养病。”
元帝呵呵笑了两声:“瞧你,你这个太傅都是朕亲自许诺的呢,若只是因病就革了你的职,倒是朕的无情了,况且淮之与太子情谊深厚,不得让太子伤心不是?你既自谦,那便如萤囊替火,引于帐中吧!”
钟散雪松了口气,脊背却出了汗:“陛下隆恩,微臣遵旨。”
钟家世代清白,唯一僭越也只能是在二皇子与四皇子之争中选择了拥立二皇子,而不是选择四皇子这位众心所向。父亲两袖清风,兢兢业业,忠心天地可鉴。可他不行。这人如何依仗姐姐依仗钟家登上帝位却想要再扳倒钟家起,他的如何昏庸无术,如何迷信修仙,都将由钟家层层铺垫。无论是谁在背后妄图篡改轨迹,只要如今能将眼前这人扳倒,将兰玉辅佐上位,玉石共焚又如何。
春和三十七年 元帝沉迷修仙 不再早朝 一应朝政交由雍王处理。
纱帘垂地,斑驳的树影晃动,踏着烈阳洒下的浮金,瞅见了坐在纱帘之中的人影。
“参见太子殿下。”
“钟太傅请起。”声音有些虚弱。
钟散雪立于帘后:“殿下近来身体可康健?”
兰玉略微顿了一秒:“一切安好,太傅请开始吧。”
.......
“凡有血气,皆有争心,故利不可强,思义为愈义....”
钟散雪停顿了半刻,没有开口。瞧见那帘中人动了一下,才拧着眉继续:“义,利之本也。”
兰玉没有抬头,钟散雪伸出手想把帘子打开,又犹豫着停了下来。平日讲课,兰玉都会十分专注,今日非但没有提问,更是连头也没抬几下。钟散雪担心的厉害,还是开口问:“兰玉,可是有烦心事?”
帘中人颤动了一瞬,摇摇头:“课时到了,兰玉失礼,就不送太傅了。”
这是?旁的人还好说,但他是兰玉。这种反常对钟淮之来说,不是驱逐,是求助。
钟散雪大手一挥掀帘入室,兰玉惊讶的抬起头,像是没料到他会闯进。
“太..太傅?你..你..”太过震惊,以至于一时都没合上嘴。兰玉之所以惊讶还是因为钟散雪是一个知节守礼的人,上对皇室,下至平民,这个掀帘而入的举动,无疑是逾矩,是…僭越。
想起自己如今的样子,兰玉急忙低下了头,低声喝斥:“钟淮之!放肆!”
那人圈住了他,馥郁的杏香冲入鼻腔,他的世界恍然花开,就如那年初次见他一般,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他在颤抖,尽管细碎,兰玉还是感受到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不易察觉的哭声,捶砸在兰玉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