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清早,他把我洗完后,自己留在浴室冲澡。
床边放着他准备的衣服,其实我并不想穿,昨天的痕迹还没消退,身上许多地方既疼又胀,腿根磨得红肿,裤子布料碰一下都难受,但宁琛肯定不允许,于是我只穿了件T恤。
他的T恤宽松,穿在我身上有一点点长,站起来的时候堪堪盖到屁股蛋。
刚才弄完那么一通,我有点饿,恢复力气后爬起来准备找罐头吃,刚把罐头打开,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拿走我的罐头。
喵呜?
我转身看向宁琛:“你干什么抢我罐头?”
我都快饿死了,还不允许我吃饭,简直是虐待。
宁琛刚从浴室出来,身上似是还朦胧着一层湿润的水汽,非常不赞同道:“说了不能吃罐头,再等一会儿,点的外卖快到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皱眉:“怎么不穿裤子?”
“穿裤子不舒服。”
要不是因为他眼里见不得裸男,我连衣服也不想穿。
宁琛目光落在我身上,又不自然地撇开,倒是没让我把裤子穿上,转身去拉客厅的窗帘,只拉了白色纱布,光线便如模糊的柔光一般洒进来,他站在窗前,连轮廓都变得柔和温暖起来。
可我觉得好陌生,这不是我记忆里那个神经兮兮的宁琛。
“晚上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吧,”宁琛忽而说,“我的衣服你穿着不太合身。”
不就比我高一点吗,明明我俩身形相差不大,说什么不合身,就是死洁癖不喜欢被人穿他衣服而已。
“不想出门。”
宁琛不解:“你前几天不是总想着往外跑,怎么这会儿又不想出门了。”
我说:“我那是想出去解决发情,但是现在已经解决了。”
说着说着,我想起他面色平静地打电话询问绝育,忽然觉得很生气,怒道:“而且,你要把我绝育!我听见你打电话了,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你骗去阉了吗?!”
宁琛的表情很复杂,沉默了一分钟才辩解:“……猫都要绝育的,不然外面的猫会泛滥,而且科学来说,绝育有利于身体健康。”
“凭什么。”我不服气。
大家都是公的,他怎么没有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想交|配就要被绝育,那为什么人类不进行自我阉割,明明人类也是动物,有繁衍本能,而且同样不节制,才让世界上的人类那么多那么拥挤。
可为什么人类可以泛滥,猫却不行。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宁琛没找到反驳我的理由,泄气道:“应该是外卖到了,不说这个,先吃饭,你现在这样,我也阉不了你。”
我:“……”
宁琛说给我买了凉茶清心降火。
他说了一堆凉茶的好处,然后让我喝的时候最好一口闷,我看着黑乎乎的液体保持怀疑,只喝一口,直接喷出来。
苦,好苦,这辈子都没有那么苦过。
果然能清心,这一杯下去应该能阳|痿。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口凉茶的作用,我的发情期提前结束了。
*
自从我变成人之后,宁琛对我的态度很诡异,维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虚假表面。
他会关心我,也会给我买东西,还会关心我对食物的喜好。
总的来说,他对我是好的。
但不会像以前那样逮着我吸,不会突然发神经地摸我亲我说喜欢我,不会在我犯错的时候骂骂咧咧,不和我对骂,也不再那么亲密。
他对我的好,好像是一种责任,平等尊重、相敬如宾。
虽然觉得这样的宁琛很没意思,也很不习惯,但我也懒得研究人类的想法,随着他就好了。
反正日子也就那么过,吃了睡,睡了吃,和做猫时没什么区别。
但失去了舔毛、晃尾巴、上蹿下跳的乐趣,猫生一下子变得很虚无。
窗外漂浮的云、摇晃的叶、涌动的风、炽热的烈阳,随着光影变化,时间流逝,对我而言却缥缈地像是另一个世界,时间漫长得看不到尽头。当我以人类的角度看世界时,犹如一个误入另一个世界的过客。
所有的一切以宁琛为切割点,只有他在的时候,我才觉得没有那么陌生,可偶尔的时候,我见宁琛也会很恍惚,明明他哪里都没变,可就是不一样了。
我开始思考猫生,怀疑猫生。
做猫做人时,我都喜欢夕阳要落不落的傍晚,余晖渐渐下沉,世界变得既安静又吵闹。
但不是每一天都有余晖。
我现在站在小区路边观察一对人类,不远处是一对男女,正因为情感原因吵架,最开始声音还不大,后面越吵越激动。
“招呼”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类,遛狗和散步的人类们都围成一个圈张望聆听。
男的声音很大:“哪一次出门我没花钱,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你还敢跟我叫,凭什么你说分开就分开!你今天不把钱还我别想走!(粤韵风华)”
女的说:“只有你一个人花钱吗,送礼物、约会就只有你一个人花了钱吗,你从头到脚的衣服全是我买的,该给的我已经转给你了,你那些二手礼物我也退给你了,还想怎样?!”
男的说:“就这么两件破衣服裤子能有几块钱,我每天吃泡面就为了省钱给你花,你呢,你有这么拼命吗,你连买杯咖啡都大手大脚,要不是我,谁养的起你,我妈给你包的红包、请你吃饭买的菜都不是钱吗!(粤韵风华)”
然后男的开始推搡,女生大叫着挣扎。
人群闹哄哄的,但静止不动。
清脆的巴掌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