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矛盾的生物,前一秒巴不得惹你生气的人赶紧滚蛋,后一秒却又暗暗期待着对方会主动等候着你,死乞白赖地请求你原谅。尔后你再拒绝,他再恳求……一来二去,你念在你们之间的感情做出让步,和好如初。
这个人就是我,惹我“生气”的人不是别个,是沈辞,一个说会追我结果半途溜走不告而别的人。
也许有人会说,他都没有正式追求过你,你也没有正式跟他交往,他想跟谁在一起是他的权利。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我就不会这么伤脑筋了。
可是沈辞有言在先,他说过会回来的,却食言了。
亏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亿万人当中也找不出的良人,绝对不会做出欺骗别人的事。如果有,这世上,只怕是没有好人了吧。
没想到现实打脸来得这样快,瞬间浇灭了我的所有幻想,原来他那样冷静克制的人也有“翻脸不认人”的时候,甚至在事后没有任何解释。
我还有什么可憧憬的呢,沈辞尚且如此,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沈辞”呢?
“喂,老朱,今晚我和你们一起去玩吧?”我看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坐在廊檐下点烟打电话。
“咋了?这么快就分手了?”朱槿荣笑道。
“是啊,我不太会说话,把他气走了。”我郁闷地说,“我现在算是搞明白了,我是个双,女朋友不行我就找男朋友。”
这句话是胡诌的,我怕他拿话搪塞我不带我去。我已经很久没去酒吧了,想去疯一下又不太敢,有朱槿荣这个“老油条”在旁边坐镇,我比较放心。
朱槿荣噗噗直笑:“成啊,只要你承受得住哈哈哈……”
“笑毛啊,不许笑。”
“对不起哈哈……我忽然想起沈医生以前说你结过婚了,有老婆的……老实说,你俩到底谁说的对啊?”
“你信他个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好好好,我信你。我和陶然笙打算八点过去,在花店门口等你可以吗?”
“可以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洗澡,吹头,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得还算顺眼后,躺在车上玩手机,玩着玩着睡着了。
一转眼,闹钟响了,朱槿荣来电话了。
下车看到朱槿荣和陶然笙坐在店门口的秋千上,小朋友似的你推我,我推你闹着玩儿,那场景,恍惚在梦里见过,看的人眼红耳热,心口也跟着砰砰乱跳。
“哥,咱们坐一起玩好不好?”坐着的陶然笙变了,迷蒙中变成了温明光的笑脸,一晃一晃地看着我。
忽然,他的笑容不见了,眉目忧伤地停在那里,望着我,如诉如泣地说爱我,喜欢我……然后一声又一声地在责备我,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总是不肯原谅他……
“阿景?”朱槿荣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脸色这么难看啊,出啥事儿了值当你走路都走不稳。”
我眨了眨眼,摸了摸脸上的热汗,说:“没啥,岑嘉志在我舅舅家玩,脸被虫子咬了,好大一块疤。”
“什么虫子,杀伤力这么大?”
“隐翅虫。”
“那难怪了,我妈妈的脖子以前也被咬过。不过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就算留疤也有的是办法治。你就别那么操心了,出来玩就好好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小孩子磕磕碰碰都是小事,没啥大毛病就成!”
我稍稍放宽了心,换乘了陶然笙的车,一道去了舞色酒吧。
多年未见,昔日的酒吧装修风格变得越来狂野了,LED彩屏地板,一踩一踏仿佛开裂的冰块,墙面上更是流光溢彩,贴着令人想入非非的3D海报,看得我眼花缭乱。
“怎么样,能承受吗?”朱槿荣捅了捅我的胳膊,冲我笑。
我坐在高脚凳上强自镇定:“换老板了是吧?”靠,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陶然笙瞥了一眼朱槿荣,语气很不屑:“你不是说他没来过吗?”
朱槿荣目光炯炯地瞪着我,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阿景,你不诚实啊!”
“我可没说我没来过啊。”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吧台上的酒,试图转移注意力。
朱槿荣从调酒师手中接过一杯鸡尾酒,递到我眼前:“来,罚酒一杯。”
既然被他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也懒得“装”了,说:“你老婆……陶然笙在酒吧里的当歌手很久了吧,有没有认识什么人,比较靠谱的,给我介绍一个。”
陶然笙皱眉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朱槿荣的肩膀,抱着贝斯走进了嘈杂的人群。
朱槿荣转头环视一圈周围的人,低声对我说: “阿景,这种地方遍地飘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玩玩而已,诚心找固定对象的人很少的。就算有,人也不会写脑门上,都需要时间相处的。我觉得你还是别……”
“嗨,哥哥,你好啊,我可以坐你这里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着一只手,提着一个带银色链子的小背包,歪着头俯身冲我笑了笑,“我包包扣子坏了……”
朱槿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摸着脑门起身走开了。
“唉,他怎么走了啊?”男生回头瞥了一眼。
我摸着酒杯说: “哦,他找他老婆去了。”
男生“哦”了一声,兀自绕到朱槿荣坐的位置坐下,将包包肩带检查了一遍,卷成一团放进包里。
“呃,你这是单反包?”我看了一眼包包肩带上的90D等几个字母,问。
男生浅笑点头:“本来想拍主唱陶然笙哥哥的照片的,酒保不让靠近,推了我一下,没想到肩带的卡扣这么不经用,一下就扯断了。”
我抿了一口酒,笑笑:“你一个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