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傅燕同的胸膛干净得一尘不染,哪里有过伤疤?
傅燕同又惜字如金了,回答他:“疤。”
祝以眠深吸一口气,两道眉毛微微皱起,声音发沉说:“我知道这是疤,我是问你这怎么来的。”
祝以眠就是沉着脸也是漂亮的,可爱的,傅燕同心悦折服的同时,已经想好了说辞,不痛不痒道:“在军校打架,被人用刀划的。”
他随口编织的谎言,祝以眠竟也信了,祝以眠向来好骗……不,信任傅燕同,他不敢想傅燕同被划伤时会有多痛,看来这些年,傅燕同过得很不好,不是生病,就是被人打,看着高大威猛,气势强悍的,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怎么到了外面就老是被人打?还要动刀动枪,把胸给划了,要是一不小心刺到心脏,那不就死翘翘了?
祝以眠只要一想到傅燕同被人用刀捅死的场景,就冒出一身冷汗,他暗自心惊,问傅燕同为什么打架。
傅燕同冷静地说,他女朋友喜欢我。
“……”祝以眠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傅燕同觉得祝以眠可能有点吃醋,但这事儿真发生过,只是没打得那么严重而已,他也不算撒谎,他半真半假,一本正经的说,但我只喜欢你,他不信,就疯了拿刀砍我。
祝以眠被那句我只喜欢你迷昏了头,当即心胸宽阔起来,愤慨地说怎么能这样欺负人,简直有病,那后来呢,后来你报警抓他了吗?
傅燕同说抓了。
那么长一道疤呢,太可怕了,祝以眠了解了来龙去脉,指尖摸摸他的伤疤,心疼地问,那你疼不疼?
被触摸的肌肤很痒,傅燕同防止他乱摸到心脏的位置,捉住他的手指,眼眸幽深,说疼。
疼在哥身,痛在眠心,祝以眠哪里看得傅燕同说疼,直起身体,张开怀抱,将傅燕同抱入怀中,手掌轻轻顺着他的后脑勺,柔声哄道:“不疼了,哥,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让人欺负你。”
祝以眠身上又香又软,傅燕同高大的身躯伏在他怀里,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猫妈妈豢养的狮子,身上每一处伤口都被祝以眠用温热的舌头温柔舔舐着,清洁、消毒、爱抚,得到一句保护的承诺,一份毫无保留的爱。
祝以眠是如此的在乎傅燕同。
傅燕同一面沉溺,一面撕扯,他为过去的傅燕同遮掩事实,是否会将祝以眠越推越远呢?
祝以眠知道他占据了傅燕同的身体后,是否会离开他呢?
他不是真正的傅燕同,过去的傅燕同,早已经死在了第二次手术台上,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太平间,他占据了傅燕同的身体,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自己的记忆,也没有傅燕同的记忆,就连医生都感叹他能活过来是个奇迹,蒋越野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说兄弟,太好了,你没死,你重生了,你可以回去娶祝以眠了。
他问:“祝以眠是谁?”
蒋越野:“你惦记了好几年的老婆啊,童养媳,你又忘了?”
他又问:“我是谁?”
蒋越野:“你是傅燕同,是我的好兄弟。”
不,他不是傅燕同,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就像人生来就知道自己不是狗,不是牛马一样。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傅燕同。
但他到底是谁,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失忆了,他记不清自己叫什么,有没有家人朋友,爱人孩子,家住何方。
或许,他没有家。
他很有可能,是一个漂泊的,无家可归的灵魂。
所以他只好暂借傅燕同的身体,他翻开傅燕同留给他的记忆库,里面全是关于祝以眠的录像、录音、相片。浏览累计时间5575个小时,几乎每天要在记忆库里停留三个小时左右。
爱之深,情之切。
不仅如此,傅燕同在北区的房间里,也挂满了祝以眠的照片,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叫人看了心惊,而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写有黑色字迹——祝以眠,祝以眠,燕春北迁,心系南秋,归期同念。
傅燕同喜欢祝以眠,甚至是痴迷祝以眠,渴望祝以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哪怕失忆了,也会再次爱上祝以眠,要在照片上一遍遍的写下要记得回家的路,要记得祝以眠,并且义无反顾的去冒险手术,尔后,他乍然闯入,继承了傅燕同的遗愿,继承了祝以眠。
但他真的不甘心当一个替身。
暗自沉默,傅燕同挂了彩的脸埋在祝以眠怀里,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祝以眠和他结婚了,他却仍不知足,想要排除异己,想要祝以眠只爱他,他多么的无耻,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强行占有祝以眠。
他是一个卑劣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