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忘不一会儿就砸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灵宝缎无力地跌回床榻之间。
月灵宝缎若放在有修为的人手中,绝不会只攻击这么三两下便被耗尽灵力。
一时间更羞恼了,急火攻心,姜忘竟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心瞬间揪起,姬恪立马想要上前。
姜止却比他动作更快,瞬间来到了床榻上,一把拂开了软枕,将姜忘揽进怀中。
“……滚,”不肯待在姜止怀中,姜忘冷冷道,“听不懂人话吗?!姜止,我叫你滚啊!”
担心伤到姜忘,姜止只好妥协,冲姬恪递了个眼神道:“阿长,你过来。”
心底已焦灼万分,姬恪连忙来到姜忘身畔。
可伸出手时,他却不禁有几分踌躇。
现在姜忘,小小的一点点,看着实在太脆弱了,一碰就碎般。
顶着灵器人的身体,姬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抱。
好在,见他犹豫,姜忘竟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偏头倚在了他怀中。
刹那间,姬恪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材质也变了,竟同床上铺着的绫罗般,变得分外温热柔软,灵气四溢。
松了口气,姬恪小心翼翼地把姜忘从姜止的怀中抱了出来。
姜止没有再说话了,四下里忽然间变得十分安静。
只有姜忘沉重的呼吸声,和愈来愈明显的、止不住的、极为委屈的哭泣声。
“……”太惊诧了,姬恪不禁浑身一僵。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六岁的姜忘竟会埋在他怀中哭得这么伤心。
抱着姜忘,姬恪本就一动不敢动,此时听见姜忘的哭声,他更是手足无措,一颗心都快被姜忘哭碎了般,心痛如绞。
他那时的灵器人是有自己的思维,可以安慰主人的。
可这时的灵器人可以吗?
姬恪不知道。
但此刻,他真的根骨寸断般,恨不得能倾尽自己的一切,去哄姜忘开心。
只要姜忘能破颜一笑,要他如何,他都甘愿。
最终,姬恪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他一来怕被心魔境中的“姜止”看出什么异常;二来,他师尊毕竟不是真的变回了六岁,现在如此这般,也只是装装样子给裴休的心魔看而已。
可这般想完,姬恪又不禁想道:现在虽是假的,但现在发生的事,却都是从前发生过的。
这就是六岁的姜忘。
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依在他怀中的身体是那么冰冷瘦弱,冷到姬恪唯有听到姜忘的哭声,感受到姜忘的动静,才能减缓些许恐惧。
心底忽而泛起一阵针扎般的细痛,连绵不绝,却又尖锐之至。
直至姜忘哭累了,哭声渐弱下去,坐在床畔的姜止才斟酌着开口道:“念念,让哥哥看看你身上,好不好?”
“滚。”恶狠狠地,姜忘还是只有这一个字。
姜止也不敢强行碰他。
正僵持着,姜忘身上忽而散发出一股极浓重的血腥气与腐臭味儿。
姬恪瞬间心下一沉。
这一次,姜止没再问询,而是直接撩开了姜忘的衣衫。
好在,姜忘身上所穿之衣是由三清灵气并着柔玉天河之水织成,质地细腻轻柔至极,若有似无,不染血尘,也不会粘在伤口上。
姜忘身上果然又开始溃烂了,这次溃烂的范围更广,手臂、腰腹、大腿……黑色的血流了姬恪满身。
方才的争执已经耗尽了姜忘为数不多的力气。他现在没办法挣扎了,也哭不出声,只苍白着脸,静静地流着泪。
对上他的眼,姬恪虽明知这是作戏,但也不禁心下一痛。
……出生到十五岁。
姬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好在,他现在是灵器人,不用遮掩神情,更不怕露出什么端倪,叫裴休编织出的姜止发现不对。
就这般浑浑噩噩地,姬恪看着姜止帮姜忘疗伤。
这次所需的时间更久,中间有段时间,姜忘甚至已不成人形。
好不容易将蛊毒压制下去,姬恪和姜止同时松了口气。
屋内燃着安神香,帷幔上挂了整整一圈宁魂铃,姜止方才又给姜忘喂了眠魄丹,他以为疗完伤后,姜忘就会睡着,起码能得片刻安宁。
不曾想,姜忘竟还醒着,乖乖地躺在他怀中。
“哥哥。”不吵也不闹,姜忘竟还唤了他一声哥哥。
“怎么了?”心下一软,心疼无比,姜止随即便道,“想要什么,都和哥哥说,哥哥一定给你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