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虎只出现了一瞬,眨眼消失不见,可张稚昂因惊吓而收缩的瞳孔没逃开祖姥姥的眼睛,老太太笑呵呵地:“不怕不怕,她可乖。”
印证了那并非幻觉。
张稚昂摸着自己的额头:“这是什么?”
老太太却像没听见,拍拍她的手:“去吧,都等你呢。”
张稚昂也无它法,鞠了一躬,跟这个还挺亲切的老太太道别。
坐在外间的张怀瑾见她出来,放下手中的白瓷罗汉杯:“接下来一周,你可能会看到一些怪象,不过没关系,那些伤不了你。”
张稚昂没听太懂,昨晚的事让她不敢跟这神神叨叨的女人多说话,于是点点头算了。
出去后,几人一同用了早点,秦敬贤呵欠连天的,显然还没睡醒,谭莉莉被张府家神威慑到了,更是大气不敢喘,以至于这顿饭安静得过分,让食不言寝不语的张怀瑾十分满意。
直到几人吃完饭,离开张府大宅,秦敬贤才终于被室外温度冻得清醒过来了似的。
“哦对,祖姥姥跟你说啥啦?我第一次来只是远远问了声好,都没说上话。”
外面雪已经停了,道路被连夜清理了出来,车子也好好安置在张府门前,不知道是谁帮忙开过来的。
张稚昂正将行李装上车,突然被这样问也不知怎么回答,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额头,“也只打了个招呼。”
秦敬贤觉得无聊,不再追问,把一会儿要用的手续拿进了后排座位,等着张弛非上车签字。
张弛非用手机看了看导航:“你们两个谁来开下车?”
谭莉莉刚把行李塞回后备厢,一听这话立刻钻进副驾:“我指甲劈了没办法开。”
张稚昂愣了下,她很久没摸过车了,不过想着这大冷的天,路上根本也没别的车,跟着导航傻子都会开,于是默默接下了这个任务,没想到一上路就傻眼了。
来张府的时候虽然大雪封山,可这条路大小算个旅游线路,国道相当宽敞,谁知这前往牛头村的路,导航上看活像是室颤波的心电图,满屏全是极限弯道。
好消息是路面没有昨天那么厚的雪,大概是还没站住脚便被山风吹走了。
坏消息是雾有些大,路面能见度低,尤其是那些上坡路,感觉一脚油门都能直接飞进云里,张稚昂在路过每一个弯道时都开得小心翼翼,生怕亲手葬送一车四条人命。
开了几个小时,路边出现一道模糊人影,随着车子慢慢靠近,张稚昂看清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肩上背着个筐子,艰难地在雪地里走着。
张稚昂看了眼导航,这条路曲折难行,附近也没有城镇村庄,这妇人可能走到天黑也无法到达落脚的地方,于是慢慢将车子停靠在了应急车道上。
“怎么了?”秦敬贤问。
为了不吵醒副驾已经睡着的谭莉莉,张稚昂回过头小声道:“那边有个大姐在走路,要不要让她搭个车?”
这提议不算过分,虽然车子已经坐满,但后排挤一挤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妇人看上去穿得不多,不理会的话很可能冻死在这里。
秦敬贤望向车窗外:“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就那边啊。”
张稚昂回头想给她指,却发现前面白茫茫一片,哪有什么大姐。
“是不是她速度太快,走进雾里了?”张稚昂不确定道。
“那我们继续开吧,”秦敬贤道,“如果是的话,往前走总能见到。”
张稚昂点点头,发动了车子,可开了十来分钟都没能看到一个人影,不由也怀疑起自己,并且没发现后排的张弛非在跟秦敬贤讨论完工作后,就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
在几人都慢慢习惯了这段肠子打结一样的山路,也习惯了司机畏畏缩缩的驾驶技术后,张稚昂看到前面那片雾里又出现了人影,一高一矮,是老人领着小孩。
有了前车之鉴,张稚昂没立刻停车,而是放慢速度,仔细观察起来。
随着距离拉近,那一老一小的样貌更加清晰,老人身上的棉衣看起来有些单薄,小孩倒捂得严严实实,还戴着个虎头帽,远看像头小熊。
重要的是,当车子慢慢超过这对祖孙的时候,张稚昂看到那孩子朝自己招了招手,脸蛋红扑扑的,是在跟她打招呼,于是她又将车慢慢停靠在了路边。
秦敬贤刚要睡实:“追上那大姐了啊?”
“没有,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张稚昂一回头便悚然发现,道路另一头空空如也,唯有披着薄雪的石灰岩山壁。
张稚昂惊慌失措地解开安全带,下车跑了过去,只见地上茫茫一片新雪,完全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正百思不得解,身后响起两道鞋子踩雪的咯吱声,张稚昂急忙回过头,却是一同跟下来的张弛非和秦敬贤。
“我们早上吃过菌子吗?这个季节有菌子的吗?”张稚昂绝望道。
“没有,”张弛非语气认真,“张府只吃应季的食物。”
“可我明明看到了……”
张稚昂朝着车子驶来的方向又走了几步,试图找到脚印的痕迹。
秦敬贤上去拉住她:“要不我来开吧,你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张稚昂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
“没关系,开出去这一段我们再换班吧,后面的路更长,也不轻松。”
三人回到车上,张弛非没直接上车,而是上前两步,拉开了副驾的门,冷风呼呼往车里灌,给半醒的谭莉莉吹得直骂人。
“干嘛呀?没完没了的!”
“你去后面坐。”张弛非说。
再次上路,导航里的机械女声发出提醒,前方三个急转弯为事故多发路段,请注意安全。张稚昂迫使自己打起精神,不由捏紧了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