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你们八楼这邻居是个疯子?”
赵壬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道。
“都是听人讲的,我很小的时候李阿姨就去世了。”
张稚昂倒了两杯下午刚买的鲜榨果汁,心里还有些拿不准,让这两人进来蹭饭究竟安不安全。
餐桌旁穿警服的男人大口吃着东西,边上戴眼镜的女警就只喝了几口粥。
说来也怪,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两张脸,可交谈几句过后她却没由来地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张弛非和赵壬没错。
“详细说说呢?”赵壬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咱就闲唠嗑,我俩这次外勤主要任务就是守着你,所以没拿着资料。”
张稚昂想了想,“印象最深的,是说李阿姨看到别人抱着孩子出门,就会凑上去连亲带啃,把人家小孩的脸皮给撕下来过。”
赵壬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不知道是给吓的还是让粥烫的。
“但应该只是吓唬人的说法,”张稚昂又道,“哪个老小区没有几位这样的邻居呢,没有坏心,只是下手没个轻重,做家长的为了省事,才会编出可怕故事让小孩远离。”
张弛非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粥,“她打一出生就是这样的吗?”
张稚昂摇摇头。
“李阿姨以前是附近中学的老师,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以后才开始不太正常的。”
“失踪?”
张弛非与赵壬对视了一眼。
“对,当时李阿姨的丈夫报了警,但一直没消息,后来有天李阿姨自己回来了,邻居们都很关心,可她家人对这事闭口不谈。”
“好好的咋还疯了呢?在外面受啥刺激了啊?”赵壬问道。
“倒也不一定是在外面,我记得李阿姨刚回来的时候只是不爱讲话,跟邻居碰了面也会聊上几句,”张稚昂费力回忆着,“对了,我妈还帮我跟她借过高年级的课本,那会儿是可以沟通的来着,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稚昂一下下摸着左手的戒指,“我觉得是她流产之后。”
“等会儿我捋捋。”赵壬停下筷子挠了挠头。
张稚昂斟酌着用词,“有人说她因为流产受了打击,于是才会到处去抱别人家的孩子。”
“还挺复杂呢,”赵壬扭头对张弛非小声嘀咕,“可算让乾宁她们也摊上个费劲的,老天有眼。”
张弛非:“少说几句吧。”
“所以真的是李阿姨的樊笼?我还以为李阿姨当年坠楼是个意外,没想到也是自杀。”张稚昂表情复杂。
“哎呀世事无常,自杀的人多了去了,要不咱部门成天这么充实呢。”
赵壬解决掉最后半盒黄金糕,这才终于放下筷子。
见两人都吃得差不多,桌上的火鸡却没怎么动,张稚昂犹豫要不要再客气一下,突然听见外面走廊变得很吵。
那声音听起来像许多人在爬楼梯,一边爬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东西。
“你们听到了吗?”张稚昂惊恐地看向对面的两人。
“应该是楼下闹起来了,”张弛非道,“这次我们不在命主的核心安全区,门上还有符咒,你只要不出去就绝对安全。”
不提符咒还好,张稚昂想起周记面馆那些破门的东西,心里更是没底。
“这么大阵仗?乾宁她们也不嫌累。”
赵壬从刚才一听到动静就从椅子上窜了出去,正透过猫眼看热闹。
“乾宁是谁?”张稚昂脱口而出,“不好意思,这个方便我知道吗?”
张弛非扶了下眼镜:“没什么不方便,这人也隶属我们部门,行事风格偏激,就不太合得来。”
“何止偏激,”赵壬盯着猫眼嘀咕道,“那就是一群恐怖分子。”
消防通道里人声鼎沸群魔乱舞,有的穿戴整齐,有的还是拖鞋睡衣,如果忽略掉它们脖子上顶着的一颗颗猪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附近有磕了什么东西的聚会刚散场。
那些猪头口角流诞,奇丑无比,短硬的黑色鬃毛覆盖了全部的皮肤,豆大的眼睛挤在层层脂肪中,露出贪婪而又疲惫的一点精光。
畸形的头身比让它们很难正常行走,身材瘦弱的甚至只能在地上爬。
此刻的九号楼随处都是这种东西,越靠近八层越是拥挤,相距太近的还会互相啃食,上百公斤的咬合力十分有效率,几只围攻一只的话,几秒就能分食殆尽。
很快楼道里尸骸遍地,血液和内脏四散在各处,每一层都有吧唧嘴的声音,不细听像极了窃窃私语。
七层到八层的楼梯转角最为夸张,血水从台阶上一层一层向下淌,已经在缓步台上积出一汪暗色的湖泊。
湖泊无风荡漾,几双看不出颜色的鞋子淌过,又是一轮打算上楼觅食的饥饿怪物,可还没等走上去,几颗头像串糖葫芦一样被高高挑起,又被甩回到台阶下。
一道身影从包围中跃出,动作利落地挥刀斩下,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头颅齐齐应声掉落,被后面挤上来的怪物争相啃食。
万吏避开四处飞溅的血迹,收刀横在身前。
这是一把陌刀,人马俱碎的近战杀器,只用来砍这些虚相确实大材小用了些。
还在替刀感到委屈,身后一颗头砰地一声炸开,粘稠的□□溅了一脑袋。
“你想死?”
万吏扭头骂道。
“帮忙还帮出错了啊 ?”
伊奴翻着白眼,倚在战圈外的墙边。
也许是怕弄脏衣服,她离得老远,腰间扣着的两支P08只拿了一把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放着冷枪,另一只手还举着化妆镜,检查自己睫毛塌没塌。
两人都有些不在状态,但801门前一丈内没有任何怪物接近,连墙和地面都是干干净净。
至于801门内,李研的丈夫正一动不动仰躺在茶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