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位置,两人假模假样先去1802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什么特别,去敲隔壁的门,发现没人,又去拜访1701和1702,没料想最后都下到十二层了,居然一户开门的都没有。
“白天都出去上班了?”赵壬嘀咕着,“不对啊今天周末,那是都出去玩了?”
张弛非也奇怪,“这些门前完全没有生活痕迹,应该是没人住。”
两人继续往下探,最后只敲开了一个801,是个男的,喝得烂醉,话都说不清,张弛非怕他直接死门口,赶紧关上门告辞。
走到楼下两人抬头看,很多窗户灰蒙蒙的,也没个窗帘,还真是没人住的样子,旁边几栋相距没多远的住户楼明显热闹得多。
“咋整?要不今天先回。”赵壬说。
“急什么?你专场来了。”
张弛非示意不远处的老年活动室。
赵壬认命地摘掉墨镜,“这一天天的净走穴了。”
……
“啥玩意儿!九号楼?”
有些耳背的老太码着手里的牌,“可别住,多晦气呀,九条!”
“碰!”
下家的纹眉大姨表示赞同,“真的小伙儿,咱都在这住老些年了,不唬你,非要住三居室的话旁边那小区也不少呢,九号楼是便宜,但买婚房是大事儿,这钱可别省……幺鸡!”
坐老太对家的赵壬一脸愁容抓了牌,“可我们才刚毕业几年,没什么钱,也就九号楼这价格负担得起。”
麻将桌上还有一位戴老花镜的婶子,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赵壬。
“孩儿啊,你们要是不想买完房子砸手里,就听咱们的。”
“还至于砸手里?”赵壬语气夸张,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清澈愚蠢。
纹眉大姨道:“这九号楼也没啥秘密,满小区你随便问都知道,动不动大半夜鬼哭狼嚎的,谁家好人受得了……东风!”
张弛非去中介还钥匙回来,正巧听到这段,“那房子闹鬼吗?”
耳背老太:“喝水?我不喝水,谢谢你啊小丫头,七筒!”
“哪来的鬼啊,”花镜婶子叹气,“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儿,就住1602。”
“可怜啥啊,”纹眉大姨接过话头,“那孩子妈据说家里贼有钱,非找个没钱的,家里不同意给搅黄了,回去才发现怀了孕,一生气就跟家里断了呗,独自跑出来生孩子,完了也是倒大霉,生的那孩子有病,听不懂人说话,还有癫痫,真造孽……”
另一桌玩四冲的老头听到麻将桌上的闲聊,“说九号楼呢?”
纹眉大姨:“嗯呐,这小伙儿想买房,相中九号楼了。”
“那真是想不开,”四冲老头牌也不打了,拎个凳子凑到赵壬旁边,“九号楼那家太闹腾,别说住邻居了,晚上路过你听见了都慎得慌……咋不打这个啊?留着它干啥?”
赵壬拍掉老头的手,“观牌不语真君子啊。”
张弛非也找了个凳子坐下,“1602为什么会闹?”
花镜婶子:“那孩子妈没了,精神还不正常,犯病时候可不就闹腾吗。”
“孩子妈妈怎么没的?”张弛非又问。
“所以说是倒霉催的呢!”纹眉大姨给自己说来气了,“都赖那天杀的1601!好歹也是个老师,自己闺女都念大学了,他好意思糟蹋人家十岁小姑娘?还是脑子有病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花镜婶子也叹气:“按理说老张家挺好一家人,街坊邻里有啥事那夫妻俩都上赶着帮忙,媳妇还是监督管理局的什么科长吧我记得?因为这磕碜事工作都黄了。”
“还有这种事,”张弛非也学着赵壬的语气,“怎么发现的啊?”
“咋发现的来着……”纹眉大姨抓着刚摸的牌愣了愣,“哦对!那孩子生父找上门儿了呗,在小区里这顿声讨啊,给大伙儿气的,差点儿抄家伙去1601打死那个姓张的。”
“那后来呢?”来活动室接长辈回家的年轻人也忍不住加入八卦。
“后来真挺离奇的,老张家出车祸了你们知道吗?”纹眉大姨压低声音道,“雪天打滑,一家三口的车翻下桥,跟报应似的,可怪就怪在1602的娘俩也在那上头,也不知道是去干啥。”
花镜婶子唏嘘不已:“得亏那会儿已经入冬,水结冰,车才没完全沉底,俩孩子救回来了,这些年相依为命,也是苦了老张闺女,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这叫啥苦?”纹眉大姨嗓子拔高,“老张给人家嚯嚯啥样了都,他闺女照顾那孩子不是天经地义?”
“这话也不对,”被赵壬捂着嘴的四冲老头终于憋不住了,“她爹畜生,跟她有啥关系呢?你们摸良心说,老张家那丫蛋小时候多好一孩子,咱这活动室还是她帮着呼吁的呢……小伙儿你听我的打这个。”
“可为什么是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张弛非这次是真的疑惑,“那孩子的生父不是还在吗?”
这话给大姨和婶子都问得一愣。
“哎呀?是啊,还有个爹呢,这我还真不知道。”
后头一桌打叶子牌的道:“据说是那痴情男见到女儿就思念亡妻,受不了这份苦,于是只出抚养费,很少来往。”
“可1602不是富二代吗?”张弛非追问,“外婆外公连自己亲外孙都不管?”
“诶!这我清楚!”四冲老头抢着说道,“你们只知那1602是富二代,那你们知道她是谁家的千金吗?”
见大家都摇头,老头清了清嗓子。
“肖耀民你们知道不?那几年总上新京报来着,哎呀,就经济板块那个!她闺女车祸没多久他就心脏病没了,他媳妇儿因为啥来着?反正都是前后脚走的。”
叶子牌那桌也挺爱替人操心:“哎妈呀,那家大业大的可咋整?”
四冲老头眉飞色舞:“人家还有个儿子呢,现在生意做得老大,都跑外地去了。”
叶子牌桌旁一个看电视的大爷幽幽道:“那他咋不管自己外甥女?”
“他……”
终于被问及知识盲区,四冲老头蔫了,“可能也给拿钱了吧,咱不道那么细致的!”
看电视的大爷翻白眼道:“真难得,还有你老丁头不知道的。”
老年活动室的几桌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又转了话题,张弛非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拍拍赵壬的肩,示意该走了。
“没啥要问的了?”赵壬耳语,“主要我这还差两圈呢。”
“没时间了,”张弛非把人从座位上拽起来,“还得回去加班,那新人又掉笼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