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稚昂对着这行字发呆。
十几年前的报道牵涉的人实在太多,况且过去这么久,根本想不起是不是有谁叫周广平这个名字。
思考无果,张稚昂回头看了看床上,女孩蜷着身子,呼吸轻浅,好像睡得不是很踏实。
张稚昂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叫醒她,可想到人家整整十七个小时守着自己没休息,要是再被打断睡眠……
正打算再往后翻页看看,门外骤然传来一声巨响,张稚昂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日记本一分为二,随后立刻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迅速,伸手摁灭了桌上的台灯。
一时间门里门外都静悄悄的,只有老旧地暖的水流声潺潺流淌在屋子周围。
陈洁这间储藏室位于一楼,窗子上贴着老式的防窥膜,透不进多少月色,室内昏暗无比,但这会儿恰好方便屋里的人留意外头的动静。
透过门下面的缝隙,张稚昂能看到厨房那边似乎亮着灯。
先前杜燕霞说今晚这么大的大雨,不会再有客人来,收拾完卫生就闭了店,上楼休息去了。
现在还不到四点,不可能这么早起床开工,难道是杜燕霞的儿子陈勇,或者丈夫陈志胜?
张稚昂走到门口想确认一下状况,却听到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这边来。
她赶紧低头检查门锁有没有扣严,结果别说是锁,这老木门连个插销都没有,再急着想找地方藏,就听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突然,身后伸过来一双手,死死捂住张稚昂的嘴,飞快将人带到床上。
张稚昂下意识挣脱,随即意识到是那个女孩,显然也被刚刚的声音吵醒,赶忙点头表示配合,对方这才稍稍松开手,两人在棉被笼罩的黑暗中一同秉着呼吸,细听外头的动静。
张稚昂心里其实有些犯嘀咕,或许只是谁下楼取个东西,自己正大光明借宿,何必做贼一样,反倒显得心虚,没想到下一秒房门真的被人缓缓推开。
床上的两人立刻闭眼假寐,那脚步声慢慢靠近床边,随后竟没了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躺在床外侧的张稚昂发觉耳边居然多了一道呼吸声,是那人弯下腰,在观察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
人如果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谁盯着,就算不去看,也能清晰感受到凝视的目光。
张稚昂开始浑身僵硬,心跳也愈演愈烈,所有感官上的不适都在被放大,越是不能动就越想动。
就在忍耐到极限时,厨房那边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床边的人立刻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储藏室嘎吱嘎吱的老木门被轻轻合上的瞬间,张稚昂立刻呼吸了一口被子外的新鲜空气。
旁边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能先起来吗?”
张稚昂这才发现女孩的一边胳膊还在自己脖子底下压着。
两人蹑手蹑脚下了地,从门缝看到厨房还亮着灯,窸窸窣窣的,不知什么情况,细听好像还有人在说话。
女孩抬手指了指腕处,张稚昂立刻心领神会地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给对方看。
凌晨4:17。
就这样在黑暗中等了片刻,厨房的灯终于关闭,面馆彻底恢复宁静。
“杜燕霞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张稚昂心有余悸地说。
女孩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是杜燕霞?”
“她左膝或左髋关节好像有伤,右脚落地要更急一些。”
“耳朵还挺好使,”女孩将门拉开,“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到门外的样子,张稚昂犹豫了一下。
虽说陈洁房间距离厨房不算太远,但今晚月光朦胧,大堂也没有任何夜间应急光源,门外的一切在张稚昂看来就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张稚昂迟疑片刻,掏出手机准备用来照明。
“就几步路,收起来。”
女孩出声制止,张稚昂只好放弃,硬着头皮跟上,谁承想一抬脚就给人家鞋后跟踩了下来,听声音还差点绊一跟头。
女孩有些生气,却发现后者虽然一脸抱歉,但眼神压根都没聚焦在自己脸上。
“你看不见?”
“稍微有点夜盲。”
“……只是稍微吗?”
女孩默默收回在张稚昂眼前试探的手,“要不你多吃点维生素A呢。”
“试过,没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