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答卷发放完毕,考场上便响起唰唰的落笔声。
顾修衍不慌不忙地将问卷都扫视一遍后,将题目都在心中分配好作答的顺序以及大概的时间。
台上用作计时的香越变越短,直至熄灭,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告知考生不可再动笔,随后,专人来收题。
文试与武试不同,武试结束后立马宣布成绩,而文试需考官们评定分数,再交由上级确认无误后和总成绩、排名一起张贴挂板公开。
因此,文试散场后,结伴而来的考生们当即就凑到一起讨论试题的难度以及答案。
“顾兄,”顾修衍径直往前走,却被同一考场的考生叫住。他顿住即将踏出门槛的步子,回身朝声源处看去。
叫住他的考生,上前向他自我介绍道:“在下王晟,今日武举场一睹顾兄风采遂生结交之意。”
武举场上,顾修衍一出场王晟便心中猜定此人必定取胜。果然不出所料,他实在欣赏对方的武艺,每个招式都令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王兄谬赞了。”顾修衍客气地回道,心里却归家心切。
备考以来,他不曾费心铺中生意也没时间多陪陪阿娇,眼下事情结束了可算能和阿娇放松几日。
他匆匆地应付王晟几句就要走,可王晟可能是太没眼力见了还在对着试题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这一题,顾兄是如何作答的呢?”王晟将考卷上的难题挑出来打算和顾修衍探讨。
对待同一件事,薛勤与刘蓉他爹的看法迥然不同,卷上的这一题便是要从这个角度入手。顾修衍如是想着也如是说道。
王晟听后醍醐灌顶,心中不住地佩服顾修衍。
而步履匆忙的顾某人俨然还不知自己的形象在旁人心目中登时又伟岸许多,为日后王晟死心塌地地追随他打下坚实基础。
收上来的答卷负责誊抄的考官正在一一誊写,而在批卷时,三位专门评定成绩的考官却对其中一份卷子少见地出现较大分歧。
“文大人,此子作题有理有据,见解新颖实用,文中可圈可点当值得一甲等。”
“一甲可是这么好得的?此生文章文采略输,二甲便可。”
“可此人眼光独具,文章经世致用,着实是个良才啊......”
三人的观点未达成一致,还在争论中。不同意给一甲的文大人力争说服对方,因此此份卷子的成绩迟迟未判定。
“何事如此吵闹?”谢长衡掀帘入内,冷眼看着三个谁也不服谁的说法甚至还吵红脸的官员。
三位官员见着谢长衡,眼睛一亮逐个地和他阐明自己判定所给分数的原由。
谢长衡接过答卷认真看着,直到看到文中借用老子所言:“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禁一笑,文采与文官比是不足却不可否认对方是个适合为官的苗子且又是武官,文采如此已然从一众中脱颖而出。
“一甲。”
此份答卷终于判定好成绩。
阿娇今日见着顾修衍闲了很多,没有再像之前一回来就埋头在书房,有些奇道:“今日干什么去了,怎的不看书了?”
顾修衍接过她手中的抹布擦着桌台,“我今日参加科考了。”
“科考?你不是一向不在乎功名,怎好端端地去考试了?”不怪阿娇惊奇,顾修衍一向都表现出对书毫无兴趣,入朝为官更是对此不屑,这转变得也太大了......
近半年的时间内,不仅看起书来,还好生规矩地在考场做了一天的题......
“以前无所求,便无须为官。而今,我心中已有所求。”顾修衍闷头说到这就止住了。
阿娇见他好端端地却心情转而变差起来,也不再继续问。
顾修衍心中很是忐忑,虽说武试没问题了,可文试他觉得会拖后腿,答得中规中矩。自己写不出富有文采的话语,只能力求答题的切入点不出错。
饶是觉得自己的成绩有点悬,他最终还是想告诉阿娇他今天做什么去了。
放榜前的几天,顾修衍带着阿娇去落芬山游玩小住几天。
他们晨起看远山中的云雾,暮看漫山的当季花。若是下起瓢泼大雨,两人则相依靠在屋中听着屋外的雨声,万籁俱寂,天地间只余他与她还有令人倍感安全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