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出去。”白树要扶他,却被他轻轻甩开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件花衬衣,眉头微皱,动了动嘴:“这件衣服忘记收了。”
“忘记收了没关系,我们待会儿吃完饭了就收好吗?”白树哄着他。
“收了又有什么用呢,”许哥偏执地摇头,“收了也不会有人穿的。”
白树心一紧,眨了眨眼忍住酸涩:“许哥……”
“不会有人再穿它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许哥喃喃着。
白树从身侧紧紧拥住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笨拙地用手掌安抚着他。
他也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
“我他妈就是个混蛋,没保护好他。”
“生老病死,不是你能左右的,舅舅不在了,你更要振作起来,把他留下的东西保护好,你也要好好生活,不要让他在天上还为你担心。”
“我会振作的,”许哥咬着牙,“我再也不这么混吃等死了。”
刁勇的行动力很强,一会儿就把兄弟们都召集齐了,当然也并不完全归功于他,毕竟把这一群混大街的无业游民约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家在KTV玩了好一会儿,许哥和白树姗姗来迟。看到许哥出现,每个人都很意外,关切地去问候他,许哥扯着笑容回应,招呼服务生抱了几箱酒来,痛快干了几杯之后,和大家玩起了骰子。
只有白树至始至终没有加入游戏,坐在许哥身侧,目光跟随着他,一脸担忧。
玩到兴头,许哥抽身去点歌台点了一首《一场游戏一场梦》,兀自唱了起来。
【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
【不要说愿不愿意,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在意,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
【Oh 为什么道别离,又说什么在一起,如今虽然没有你,我还是我自己。】
白树听过这首歌,那时候刁勇刚回来,许哥还是那副恣意潇洒的模样,他们在夜晚温柔的风中驱车去河边的酒吧,三个人在夜色中聊了很久的天,和今天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全场的人,只有他意识到了许哥的反常。
果然,一首歌完毕,他突然举起酒杯宣布道:“兄弟们以后都散了吧,别跟着我了。”
整个包间哗然失声。
阿飞瞪着大眼睛,直问道:“什么意思啊许哥?”
“以后陈镇的老大不是我了,谁爱当谁去当,你们不用再管我叫哥,我也不罩着任何人了。今天没来的兄弟,你们帮忙传达下。”说着,许哥扫视了一圈,“以后你们都找个正经的工作赚钱,别无所事事当个街溜子了,成天想着打架,有事没事去警局喝茶。还有,也别瞎几把泡漂亮妹子,先探探老底,看看是谁的妞,别惹到混河边酒吧街的那群人,蛮横不讲道理,以后你们谁招惹上了麻烦,都别再来找我出面。”
刁勇拧着眉头:“许哥,你到底怎么了啊?”
“不想混日子了,不想不明不白地过完这辈子。”许哥低声说完,搓了搓鼻子,无所谓道,“以后你们愿意叫我一声许哥,我们还是朋友,或者以后你们跟了别的大哥,见了面能打个招呼也行,都不关我的事。”
白树站在他身边,震惊中终于明白了他之前说的那句“我会振作的”是什么意思,那不是他再情绪激动时的冲动承诺,而是这几天在家里独自思考出来的出路。
人群中有些骚动,大家一言一语询问着许哥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不要这群兄弟了,还有人表忠心一辈子只认许哥,不会认别的大哥。
“许哥,”白树看着他,“你是不是准备离开陈镇了。”
许哥摇摇头:“我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那你说这些胡话干嘛呢?我以为你要跟我们道别!”刁勇有些激动。
“以后我不当许哥了,我要当许老板,给我点时间,到时候请你们来我的场子玩,刷脸卡,”许哥勾起嘴角笑了笑,“但是不准打架赌博,我要做正规娱乐场所。”
“好!”
有人举起酒杯,大家纷纷给许哥敬酒——
“我们等着!”
“许老板!需要员工再把我们叫回来!”
“对啊对啊!我们都愿意跟着你!”
许哥一饮而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