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燥热不已。
木里潇只得垂下脑袋:
“好吧,那你现在想怎样?想怎样折磨我?”
像个了无生气的提线木偶,被抽走所有的丝线。
赵嘉婉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辩解:
“我怎么会折磨你呢?潇儿。”
那语气,让人分不清是心疼还是惋惜,极具有迷惑性。
木里潇却不置可否,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赵嘉婉见状,又劝了劝:
“我只是希望你能养好身子…”
却在半道被截住话头:
“然后把我做成真正的炉鼎,不会动,不会哭,不会笑的那种是吧?”
让赵嘉婉很是尴尬:
“咳…倒也不必那么直白。”
“赵嘉婉,你要是想给弦歌报仇,那你其实已经报了,你要是想杀了我,我烂命一条,也死不足惜。可你要让我生不如死去做一件死物?赵嘉婉,你还是人吗?”
“我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不至于让你这般折磨吧?”
“可我…想要活下去…”
“我呸,你少自欺欺人了,你要真想活下去,我一直修炼功法被你汲取寿元不就行了?何必千里迢迢跑到洛南来,做这舍近求远的事?”
“我..我先前是为了弦歌,后来是为了魇煞。”
“魇煞?那是什么?”
“小时候,我跟你下过棋的那个棋盘,是用煞气化成的,魇是梦魇,煞是鬼煞,我觉得贴切,便用这二字给它取名了。”
“继续。”
“之后的,你还想听我解释什么?”
“不用了,你压根儿就没在乎过我,我还听你解释什么?”
“说了你又不会改,说了有什么用?”
木里潇觉得心累,伸手翻入衣襟里寻摸。
随手往嘴里倒了几粒药丸,若无其事问她:
“赵姐姐,你这府中有酒吗?我想喝。”
“潇儿,你现在身子不好,不宜饮酒,我看还是…”
“够了,喝个酒而已,赵姐姐你难道还要管这么多吗?”
木里潇不耐烦,急匆匆地打断她的话。
好像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赵嘉婉见她虚弱,又想起她先前说的那番,实在是不忍忤逆,犹豫片刻终究是松了口:
“那好吧,我去给你找找。”
说罢,抬起脚就走了,那水袋就直接丢在床榻上,也没有拾起带走的意思。
仓库虽然已经烧了,但是酒窖是在地下,应该没被波及。
赵嘉婉带着这样的想法,离开了房间。
木里潇静待她脚步止息,偷偷凑到窗边,推开窗,向外张望起来。
虽然身子还有些虚弱,但也不至于动都动不了,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但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副光景:
忠心耿耿的将士们纷纷倒地,像是喝醉,醉在街边七扭八歪地囫囵睡了。
血的味道散了很多,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她忽然被激起强烈的好奇心,莫名地想翻出去看看。
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动作,把窗拉好,整个人回到了床上。
算了吧,要是赵嘉婉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她可冒不起这个险。
木里潇蹑手蹑脚地缩回床上,装作若无其事阖上了眼。
赵嘉婉的身影如约而至,费力地抱着好大坛酒。
先是门开的“吱呀”声,再是赵嘉婉略显沉重的脚步。
离得近了,还能听见酒液来回晃荡的声响。
忽然,这样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赵嘉婉温柔熟稔的嗓音:
“不是要喝酒吗?怎么忽地睡了?你且等等,我去给你取杯子来。”
“哦,好。”
木里潇简短地应一声,带着困困懒懒的气息。
听的赵嘉婉百爪挠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往外挪步的身子蓦然顿住,愣了一会儿才继续动作。
不一会儿,赵嘉婉取了干净的酒具过来,是两个口宽底窄的瓷碗。
她两只手抱在怀里,把碗牢牢箍住:
“碗来了,我给你先倒些吧。”
而后便把瓷碗放下,顺道去揭酒瓮的盖子。
一股米香沁着酒香飘了出来,连带着空气都甜丝丝的。
引得木里潇忍不住咽口唾沫:
“好香啊,姐姐。”
一副跃跃欲试的情态。
让赵嘉婉也有些得意起来:
“那是当然,这酒都是地窖里低温储藏的,风味自然不错。”
“诶?是像我们那边一样,用硝石制冰保存的么?”
木里潇放软了语调问她,让赵嘉婉心里略怪异地“咯噔”一下:
“是的,也亏冰层够厚,经得起放,否则这酒,十天半个月的早就酸了。”
嘴上却依旧保持着礼貌回答。
她有些纳闷地望着木里潇,最终却什么都没问出口。
——潇儿明明是性情中人,先前才跟自己唱过白脸,怎么又扮起红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