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婉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抛出令人齿冷的理由:
“但是用来烹肉煮肉的鼎就不同了,只是一件死物而已。”
让木里潇倍感荒谬地,用一种趋近陌生的眼神看她:
“你想把我变成一件死物?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她以为对方只是不爱自己,没想到竟会偏激到如此地步。
一度对赵嘉婉心存幻想,不愿面对无情现实。
可到如今,赵嘉婉的态度让她根本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得以支撑她的那些认知,也在逐渐崩塌。
本想清醒地沉沦下去,对方却连个沉沦的机会都不给。
反倒从对方口中,听到了毛骨悚人的一段话:
“只要能够活下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若真有那样的一天,不是很好么?我坐在身边为你侍奉,每日擦洗你身上沾到的灰迹,而你也永远留在我身边。我永远活下去,你永远不会死。”
故作深情,实则自私透顶的一段话。
木里潇张开口,想要反驳些什么,却还来不及蹦出一个字就被对方抢答:
“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赵嘉婉走上前去,抱紧木里潇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附在她耳边道:
“潇儿,别逞能了,成为我的禁脔吧,你不是喜欢我吗?”
接着把对方身子搂紧了些,往自己曾住的方向走。
这是永安府,是她的府邸,即便周围站着外来的官兵,此地也依旧属于她。
她闭眼,印堂浮现一道蓝色,转而变红。
打着响指,红色的丝线倾巢而出,凝成九尺高不可名状的怪物,发出一声怒吼。
她跃进怪物的身体,有如跃进温暖的巢穴。
木里潇被她一同抱了进去,偌大的庭院里只剩那些白色的官兵。
“保护少城主!”
白色的官兵冲杀上来,却还是肉眼可见的慢了一步。
他们驻守洛南的时候,就知道永安府的公主和自家少城主有着不可言说的微妙关系。
否则凭什么整个齐渊国连带着洛南都被屠了,身份敏感的永安公主却毫发无伤呢?
至少也得褫夺封号,贬为郡主吧。
结果呢,再度踏入洛南城的姿态跟逛菜市场似的,和少城主谈笑风生,哪有半点灭国公主被俘虏的样子?
要知道在攻打齐渊以前,齐渊国内重要人物的画像,都是在公告板上公示过的,他们脑子里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更何况对方是齐渊国的公主,重要程度不啻于皇帝。
所以这一再犹豫之下,就错失了最佳时机。
官兵们拉开距离,朝那怪物射箭,却压根儿射不中已经遁入其中的赵嘉婉。
那红色的怪物仿佛没有实体,像是在地面蠕动,无视所有的箭矢,杀灭目之所及的所有生物。
那些箭矢像是射进一个无底洞,随着“嗖”的一声没了声息。
“呃…啊!”
官兵们还来不及尖叫,就被过量的重力压碎内脏。
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威压。
即便再多的人类,也能让它势如破竹。
因为人类的肉身太脆弱了,即便穿了盔甲,也不可能在充满压力的环境下自由呼吸。
过重的盔甲反倒成了挥之不去的累赘,让他们来不及奔跑。
怪物所过之处,街道血流成河,士兵大多被碾压成肉泥,成了待宰的羔羊般,毫无抵抗之力。
赵嘉婉失了智,精神与怪物融为一体,她即是这些红线,这些红线即是她。
她不可能在官兵围堵之下对木里潇做什么的,只能先把那些人杀死再说。
尽量地不破坏建筑,已是她的底线。
可每一步都地动山摇,使她的移动举步维艰。
于是她干脆留在原地,大手一挥,使丝线聚成的肉掌斩断那些官兵,由于是丝线,还有无限延伸的效果,让那些人无论跑多远都难逃一死。
至于那些龟缩城中的士兵,则被她挥手时劲烈的风轻易地吹了出来,无处可躲。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她通通杀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红色丝线化作的怪物屠戮了整座城,让空气被一种鲜肉的腥臭味浸染。
不知过了多久,怪物才停下动作,赵嘉婉也到了极限,再也无法维持怪物的□□。
渐渐从怪物的身体中飘出。
她怀里搂着木里潇,转身踏上台阶,往自己的寝房中走去。
那只怪物消散在风里,就好像不曾存在过。
身后一片血污,很是浓稠,她却看都没有看一眼。
铅灰色乌云不知何时覆上天空,又是大雨淋漓。
兴许清澈的暴雨,可以洗净这满城狼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