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不小心…腿用力夹紧了马肚子...”
目光不自觉飘远了。
这反应在木里潇眼里,成了一种胆怯和不知所措。
让木里潇怜爱之心顿起:
“难怪,也太不小心了。马肚子很敏感的,本来为了坐着舒服,把肚带连着马鞍系在上头就已经让它难受了,要是再踢一踢或者夹紧,这个马肯定得加速,它身体两边不舒服嘛。谁愿意穿上花里胡哨的衣服被人骑呀。”
她舒展嘴角,冲赵嘉婉笑了笑,清透活泼的声线中流露出几分绵软的温柔。
赵嘉婉却没了以往的淡然,回了她个惨白虚弱的笑:
“哕。”
口中涌出大滩污渍,直接吐在了草地上。
要不是及时抓住马鞍,估计就得一头栽倒下来。
这种时候根本顾不得仪态,只要不受伤就谢天谢地。
木里潇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
飞身下马,伸手扶住赵嘉婉的肩头:
“来,当心点儿,别踏空了。”
话音刚落,明显感到对方的身体蓦然滞涩。
犹豫一阵才踩在马镫上。
木里潇把她搀下了马,有如拖着等身的实心铅块。
每次挪动都异常吃力。
行至半途,她虚软地半倚在木里潇怀里,嘴唇失去血色:
“头好晕…”
“什么?”
木里潇没注意听,一心把力气用在搀扶上。偌大的草原没什么树,要想休息至少得回到寝殿中,目前这状况又不能骑马,每向前一步都是煎熬。
赵嘉婉没再勉强,裹着气息竭力说出一句:
“潇儿,你能带我去休息一会儿吗?我…有点儿头晕。”
而后毫无征兆地昏死过去。
“哎?赵姐姐?赵姐姐!”
赵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木里潇下意识搂紧她的身体保持平衡,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搀着她往宫殿的方向走。
等到身体渐渐适应了赵嘉婉的重量,脚步便愈发灵便起来。
其是赵嘉婉先前的重量和现在是一样的。只是她心理没做好准备,一时慌乱便放大了对周遭的感受。
好在路上还算顺利,让木里潇顺利将赵嘉婉带回了寝殿之中。
回到寝殿,赵嘉婉被木里潇小心翼翼搬到了榻上,上半身用软枕垫着,头部倚靠在墙面上。
木里潇到门口吩咐一声:
“快,来人,送一壶奶茶,还有半盆清水过来!”
便听见清晰洪亮的“是!”在耳边回响。
不一会儿,奶茶到了,装在粗胖的弯嘴铜壶里,单手拎起来非常沉,随时有倾洒的风险。
像木里潇这种人物,她想喝什么,自然是别人亲自给她倒。
于是在侍从前脚踏出门的刹那,木里潇便端起倒得满满当当的杯子,小心翼翼往赵嘉婉唇边凑。
待到液体略略沾湿赵嘉婉的唇瓣,再小心翼翼地微微倾斜。
热热的,略带点儿咸,在入口的瞬间让赵嘉婉恢复了过来。
首先睁开的是眼睛。而后神出的是掌心。
她伸出双手捧过那个杯子,将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
好像在饮一碗暖身的汤药。
木里潇悬着的心霎时落了下来:
“姐姐你可算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大夫看看?”
赵嘉婉却下意识拒绝:
“不,不必了,没什么大事。”
直到木里潇取来一块绢帕,沾湿水,湿湿凉凉的在她的脸上擦抹:
“好端端地,怎么昏了过去?”
她才顺从地低下了头:
“我有点儿受不了马的气味,那种气味…咳…抱歉,潇儿。”
温和至极,仿若没有情绪。
木里潇顿时觉得对方像块棉花地里的棉花,毛茸茸软乎乎,任凭怎么揉捏都不会变形。
不自觉望着她的眼轻声道:
“好,那我们不骑马了,待会儿教我读经写字好不好?”
愣怔半晌,突然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在万籁俱静的氛围中,她放下手中的绢帕。
蓦地记起,齐渊国是自己领着怯薛军亲手灭的。
——
赵嘉婉没有回答,默默偏过头去。彷似酸液还在胃里翻涌。
突然很想把那封署名弦歌的信笺,从衣襟处抽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