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黎落和黎瑶两姐妹后，赵嘉婉领着木里潇往驴车的方向赶。

木里潇见身后的脚步声已然消失，放心地用弯曲的胳膊肘捅了捅赵嘉婉垂下的手臂：

“姐姐，那个黎落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可不可以悄悄告诉我？”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甚至带着娇俏的调皮口吻。

赵嘉婉眉头一挑，好整以暇地觑了木里潇一眼：

“她说，叫我小心你。”

木里潇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

“她让你小心我什么？”

“她没说。”

赵嘉婉淡淡地丢出这三个字，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二人上了驴车，木里潇惬意地把赵嘉婉当做软垫，斜倚着半个身子问她：

“赵姐姐，我…你会后悔跟我走吗？”

“不会。”

“为什么？”

“已经做出选择，就没必要后悔。”

赵嘉婉想要抚上自己的心口，右手却被木里潇的手捉住。

木里潇把她的手放在两掌之间把玩，时而用掌心揉搓，时而用指尖轻扣。

这让赵嘉婉哭笑不得，却觉得这一幕很温馨，唇角不自觉泛起笑容。

心里的想法也愈发笃定了：

穿过大山，一路北行，那肥沃而丰饶的草原，就是她的应许之地。

家没了，国没了，可她脚下踏着的，将是一条崭新的路。

木里潇看着她笃定而沉稳的模样，哑然失笑，脑海中渐渐浮现赵嘉婉曾经的所作所为：

把年幼的自己当做炉鼎，源源不断地灌注煞气，使自己出现失控的征兆，而自己却误以为是生来如此…

眼里流露出一丝怨毒。

即便她多么喜欢曾经的赵双，这都是不可磨灭的现实。

就让赵双死在自己八岁的夜里吧，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赵嘉婉，再也没有赵双的存在。

木里潇闭上眼，腰部忽然被什么扣住。

赵嘉婉的手臂叠在那里，只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睡吧。”

像是拥有某种令人安心的魔力，让木里潇的意识沉入其中。

不过赵嘉婉自己倒是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在颠簸的驴车内熬过了一夜，

扑面而来的是记忆中的大段空白。

不对，说是空白并不准确，其中还是有画面的。

只是那些画面，最多持续到她五岁。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抛下齐渊国的原因，毕竟她唯一相熟的婢女已经死了，对这个被称为“故乡”的陌生的国度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