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讲了。”
赵嘉婉止住话头,抿了口杯中的奶茶。
浓郁的,醇厚的,茶香与奶香交织纠缠。
赵嘉婉细品了品舌尖留下的一抹滋味,直接给出判断。
茶底是普洱…大理国上好的普洱。
——原来你喜欢这种。
“双儿姐姐,这棋咱们就直接下吧。”
木里潇出声,蓦然打断她的思绪。
赵嘉婉敛起不着痕迹的一抹笑,身子微微前倾:
“好啊,谁先?”
“我先!”
木里潇高高扬起了手,掀开其中一罐围棋的盖子,入眼刚好是莹润的黑。
她和赵嘉婉相对而坐,棋盘就静躺在她们之间。
她拈起棋子,朝东北角的方向落了一枚。
右肩忽然传来异样的痛感,激得她肩膀直颤。
不过还好,尚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她看见赵嘉婉笑了,在她的黑棋附近落下一枚白。
恰巧形成一条对角线。
“嘶…”
随着落子,肩膀更痛了 。
这围棋,有问题。
“双儿姐姐…这棋,我们还是不下了吧?”
木里潇犹豫地开口。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赵嘉婉阴恻恻地问。
“不是的…我…身子不舒服。”
木里潇扭捏着说了实话,却忽然觉得嗓子眼堵得难受。
甚至于胸口,都会随着她的每次呼吸而带来钝痛。
肋骨好疼。
“咳……”
木里潇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溅到了棋盘上。
赵嘉婉却对她的遭遇视若无睹,反倒换上一贯温和的语气,用最平常的态度,说出了最阴狠的话:
“身子不舒服啊…那不是正好么?木姑娘就在这儿陪赵某手谈一局如何?赢了,我放姑娘走,输了…姑娘平日里在吃的药,恐怕就没有大作用了。”
“你怎么知道…你竟敢威胁我…”
木里潇回过味来,心里满是委屈和怒火。
棋盘开始隐隐泛起红光。
赵嘉婉唇边流露出笃定的笑意,直勾勾地看着木里潇:
“威胁?我怎么敢威胁姑娘呢?倘若木姑娘拿出三日前不告而别的本事来,怕是我赵双都没办法拿姑娘怎样呢。”
木里潇刚想发作,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是故意的,她说这些话是故意的...
木里潇咬牙,竭力忍耐着。听着对方这般欠揍的语气,做了个悠长的深呼吸:
“呼...”
赵嘉婉挑眉,轻声道:
“你娘是被你害死的,你一出生她就死了。”
“那又怎样?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她,于我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
木里潇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却还是道行尚浅,轻易被赵嘉婉牵了话头。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棋盘,生怕对方趁她不注意,往上面随意摆布棋子。
赵嘉婉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哦?是吗?看来你夫子平日里没白疼你,你学到哪儿了,看过道德经了么?”
“我不学这些…”
木里潇弱弱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是温温柔柔的双儿姐姐,对自己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绞尽脑汁,看着赵嘉婉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情愿是做了场无厘头的梦。
可身体的痛楚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要是真下了棋,自己肯定会死。
但是,使用三日前的能力?
手臂被这些红线缠着,哪还能像上回一样直接跳出去?
每动一下都痛不欲生。
就在木里潇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嘉婉突然回答了:
“那好,我教你一句。”
和平日的嗓音别无二致,温柔中带着疏离清冷。
“……啊?”
木里潇愣住了,脑子里又在一瞬间涌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双儿姐姐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教自己什么《道德经》?
更重要的,是这个诡异的棋盘…难道双儿姐姐被棋盘操控了吗?
赵嘉婉看着木里潇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脸上什么波澜都没有。
只是自顾自地开口,咬字分外清晰: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
——语句晦涩,让人听不明白。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
木里潇乖乖听话照做。
“嗯,不错。”
赵嘉婉满意地点点头。
忽然,木里潇露出一双惊惶的眼,言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双儿姐姐…你会杀了我么?”
“不会。”
赵嘉婉笃定而坚实地回答。
就在木里潇安下心来,以为彼此之间好歹还有几分情份在的时候,赵嘉婉接下来的回答便让她如坠冰窟:
“我会吸干你的血,再敲碎你的骨骼,一点一点…把新的煞气灌注进去。”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木里潇忍不住破口大骂,把她在夫子那里学到最无礼,最羞辱人的话都一股脑儿地倾泻出去:
“赵双你混蛋!你无赖,你无耻!你虚情假意…你…”
尚未说完,她便看见赵嘉婉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傻瓜,我不虚情假意,又怎能让你放下戒心。”
木里潇忽然讷讷的,什么狠话都说不出口了。
支支吾吾半天,才支离破碎地拼出一句:
“你是…为了折磨我才救我的么?”
赵嘉婉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
“不是,那天救你,只是因为我凑巧路过。”
“这样啊…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木里潇面色苍白,强打着精神问。
“目的?”
赵嘉婉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般嗤笑了一声,开始顾左右而言它:
“倘若我说,你的能力连同你这个人,都是我一手造就的,你信吗?”
“我不信。”
木里潇铿锵有力地说出这三字,心底却在隐隐害怕。
既害怕对方说的话是事实,又害怕自己无法面对。
毕竟,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罢了,信不信随你。”
赵嘉婉轻笑一声,语气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