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的构建、宛似血脉的地道、无尽的忘川水,施子懿和元歌密谋的复活大计,到底是要对谁实施?他们既然已经死去,那么又是谁在继续操控?
“云宿!”柳叙白入室后先是被这场景震住半晌,随后便在一旁的尸堆之中看到了已经昏厥的云宿,他快速上前将尸块推开,将云宿扶了起来,柳叙白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尚存,显然云宿只是单纯的晕过去了而已。
其他人在哪里?这里没有外人,是谁袭击了云宿?柳叙白四下张望,地上只剩下几件残破不堪的衣服,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北渊盟的服制,刀柄残片满地,其他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琅環,你带着云宿先走,我得将这孽物处理掉。”纵然知晓柳叙白不肯他一人在此,沈凛也不得不发出这样的命令。
因为这关乎的不止是他个人的安危,这满目疮痍足以说明,人屋已经初具形态,会自主攻击入侵者,一旦河洛城活过来,此间就会变成炼狱,到时候不要说柳叙白,整个异世都会就此沦陷。
“你一个人?怎么处理?”柳叙白将云宿架起来,沈凛正想纷说两句,就被地面传来的震动打断,身边原本的残肢肉块缓慢聚集,逐渐拼组成一条触手,翻扬蠕动着向沈凛的方向袭去。
“琅環,快走!”沈凛挥转沧渊剑立与身前,挡下触手的一击,虽是尸块拼凑,但却力道十足,沈凛见柳叙白还在逗留,便侧身一掌将他和云宿从房室推了出去,骤而唤动魔气将门封了起来。
“寒濯你做什么?”柳叙白被挡在魔气禁制外,他焦急的敲击着魔气层,希望沈凛可以放他进去。
上一次就是这样,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沈月见消亡。
这一次,他绝不要一个人离开。
“我不走,你若嫌我碍事,我就在这里等你,但要我一个人离开,死都不要!”柳叙白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态度坚决的不容质疑。
柳叙白,别管他,来这里。
那如同魔音一般的声音催促着他,但是柳叙白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沈凛身上。
真是犯傻,是怕自己又一次抛下他所以在固执的要留下吗?
沈凛挽剑冲诀,将那条触手斩断,但它原本就是拼凑而成,所以在分离片刻之后,又重新凝聚成型。
看来只能用上次的方法才能奏效了,这东西只有化为灰烬才能停止攻击,业火须臾间闪起,以沈凛为圆心开始燃烧,原本嚣张的触手此刻也感知到了危机,开始向后移避,但是业火却阻断了它的退路,缩拢着范围将它吞噬。
火势遇到黏液后开始飞速蔓延,火舌旋绕着将胎胞点燃,胎胞内里受压开始膨胀,整个膜壁也变得几近透明,而这时沈凛才真的看清楚,在那胎胞中流动的,正是忘川水。
坏了,如果胎胞爆炸不就等于是开启了忘川水的阀门吗?沈凛暗骂自己一句,他赶快收回了红莲业火,但是为时已晚,脆弱的胎壁已经承载不了急速拢聚的忘川水,再有一刻,它就会破碎。
别管他,快来,到这里来。
“寒濯,你快回来!”柳叙白也目睹了战局,他受声音干扰,一时间头疼不已,意识被撕扯的四分五裂,他有些站不稳,但还是执着的呼唤着沈凛停手。
这时在一旁昏迷的云宿也苏醒了过来,他将手从柳叙白身上放下来,抬眼便看到了沈凛和那个濒临爆破的胎胞。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柳叙白和沈凛是何时来的?云宿还有点迷蒙,他记得被人屋的触手袭击之前,这胎胞还稳定的很,现在看起来它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危及所有人的性命。
沈凛双手汇力,将即将坠地胎胞托举起来,以防流入的忘川水过多,掌心相对,缓度拉近,反向将胎胞中的液体挤了回去。
回流的忘川水并没有原路退去,反倒是从墙壁四角开始灌入,沈凛蹙起眉头,看来这装置是单向行径,一旦开启就没有回头路。
看着沈凛脚下的水流越来越多,柳叙白心跳加速,他一拳砸在拿到气层之上,他想要去帮沈凛,但是二人实力相差甚远,他根本就无法突破这禁制。
要死就死一个好了,沈凛做好了湮灭在此的准备,毕竟他死也不过是肉身消融,并不会伤及神魂,他打算耗尽所有的灵力与魔气,与这人屋同归于尽,在不济还可以指望广晴然的那颗定元丹,撑个一时半刻不是问题,这样就能给柳叙白留足撤离时间。
他回头看到云宿醒来,便冲着他喊道:“云宿,快带你家公子走,我来拖住这里。”
云宿怔了一怔,转眼看向柳叙白,他知道沈凛是为了救自己才会面临险境,这个时候离开实在不仗义,但是他也清楚沈凛对柳叙白的情谊,沈凛用命换来的时间,容不得他犹豫。
云宿狠了狠心,一把扯住柳叙白往外拖,完全不顾他的挣扎,直到走到圆盘落下处将机关开启,云宿实在招架不住才松了手,柳叙白奋力将云宿推开,然后厉声对他说道:“你赶快离开这里,我要回去找他。”
“公子!你冷静一点,他是为了救你才这么做的,时间不多,再耽搁就来不及了。”云宿伸手想要再次抓住柳叙白,却被柳叙白直接甩开了手。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让他再为我死一次吗?”柳叙白眼底泛红,情绪激动,正巧圆盘落下,云宿便又硬着头皮拽着柳叙白站了上去,“他想你活着,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不要。”
“我等够了,不想等了,我早无法再接受一个人的漫漫长夜,没有他,长生对我而言,就是诅咒,是枷锁。”
柳叙白的决然让云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带不走他了,他刚准备从圆盘上下来,就发觉柳叙白已经启动了机关,自己的位置也开始向上移动。
“公子,你……”云宿惊呼一声,想要从上面跃下追随,却发觉自己被柳叙白的力量锁在了原地。
“北渊盟还需要你,这里交给我们吧。”柳叙白转身走向了通道,来的时候他与沈凛曾约定过,他在何处自己就在何处,片刻不离。
现在,他要去履约,即便这次无人生还,他也要和沈凛死在一起。
“有趣,真的想好了吗?”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柳叙白的脑海,这声音曾多次助他脱离施子懿的魔爪,有了他的入阵,柳叙白烦乱的心绪明显安定了许多,原本疾行的步伐也缓和了下来,他定了定神,在无人的通道内淡声回答道:“想好了,旁人不懂,你应该明白。”
“不过凡事都讲个方式方法,你这样回去他也不会放你进去的。”
“不如我出个主意,但是有代价,你接受吗?”
柳叙白轻笑了一声,用记起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接受,什么代价我都接受。”
“那好,听我说……”
柳叙白跟随着指引,很快行到了一扇石门之前,他用手将石门推开,里面熟悉的场景令他嘴角不禁攀上一丝苦笑,那冰冷的特质石床,满地的瓶瓶罐罐,还有遍布墙面的取血刀刃,这里是血池十四狱。
不过现在的时间完全不够柳叙白多想,他还得根据指示救沈凛,那人说的地方在哪里呢?他必须赶快去到哪里才有可能挽回颓势。
他一次次的按下墙上的机关,在血池十四狱中游走,但在他踏入其中一个门板后,被人注视的感觉再次令他有些发寒。
有人,有人在。
他立马警戒了起来,朗声冲着无人的房室说道:“鬼鬼祟祟,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他话音刚落,四处的石门便纷纷开启,里面走出来不少人,大部分的面孔柳叙白都是第一次见,唯有上次憎恶长生子的男子,柳叙白一眼就认了出来。
“谁是主事的,叫他出来!”柳叙白左观右看,都没有人领头,想来对方应该还躲在暗处观察。
这些人没有丝毫惧怕柳叙白的意思,逐渐向着他逼近,他们虽然没有癫狂之态,但是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透彻一股渗人的杀意。
这些人,是聚在一起来报复自己的吗?
柳叙白再次看向那个男子,他眼中的怒火已经投过眸子灼烧这柳叙白那颗煎熬的心,面对这群人,柳叙白虽然有能力将他们击退,但是掌心的力道却始终聚不起来。
他们已经被自己害的够惨了,自己怎么忍心再对他们痛下杀手。
“让开,我还有事情要做。”
柳叙白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墙边,他才站住脚,准备先退出这间房室,但明显那些人更怕柳叙白会惧怕而逃脱,所以快步将他围在原地。
被这些目光扫视着,柳叙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刑场上即将要被枭首示众的罪人,每个人都在等待他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你不是长生子吗?怕什么?我们又杀不了你。”男子看着柳叙白,冷嘲热讽了起来,他一声令下,其他人就将柳叙白擒住,他的身体各处都被人强行控制,为了防止他反抗,人们毫不手软的扯着他手臂翻扣向后,并用蛮力将他的手臂硬生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