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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凛冬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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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童声被齐齐掐断,一双双孩童的眼睛挤在窗后,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屋内。

屋内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

卧室的门锁处传来很轻又清脆的‘咔哒’声,有人打开门,走出房间。

赫柏从伊莉莎幽蓝的瞳孔里窥见来人影子,于是了然地笑起来,温暖又明亮:“你做得很好,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他。”

那人拖着很长的白发,雪一样洁白的颜色,几乎要和黑袍一起摩擦过老旧的地毯,向他们走来。

走得愈近,眼下血月愈鲜明。

伊莉莎小声地吞咽口水:“他比昨天更可怕。”

她的同伴从门框后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头:“我们还可以唱歌吗?这是被君王…允许的行为。”

最后五个字,由于没有底气,说得轻不可闻。

应长生看一眼他,没有说话,那孩童立即咽下为自己辩解的话语,挤出讨好笑容,心里盘算好八百条逃跑小路。

赫柏默默拉过他,这样亲密的动作,放在此时此刻的应长生身上,由他来做依旧不显奇怪,他鼓励道:“做你们想做的就可以。”

“然后去墓地。”

应长生:“一切的终点。”

他声音冷如寒冰,容貌浓重诡丽,叫人很难不怀疑他说的不是一切的终点,而是把大家都一起终结。

巨大漆黑的棺材、流传已久的歌谣、驾轻就熟的路线……一切全是准备好的,然而一帮孩童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无人敢迈出第一步。

伊莉莎在赫柏的鼓励下,咬咬牙,鼓足勇气头一个迈出步子。

一群孩童跟着拍手、唱歌,无精打采,气若游丝地哼唱童谣。

他们很快来到墓地,墓地与教堂为伴,教堂已经成了一片石屑废墟,墓地里的墓碑则完好无损,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面没有任何文字的记载,若不是尺寸,看上去几乎和凛冬镇上的石砖路没有差别。

克诺伊:“等等!”

他在他父母下葬即将完成之际,掏出把刻刀,飞快将克诺伊这个名字和另外一个女名刻了上去。

图兰朵:“你和你母亲并不重名,倒没有关系。但是你父亲的名字…你不害怕某种不详的传承吗?”

很多时候,当不详映射进现实——

即是灾难。

“那又有什么关系?”

应长生出乎意料地反问她。

他眉眼森冷,眸光远远地落进灰雾深处,仿佛无形间向谁下了封战书,让图兰朵意识到,这位天不夜的骄傲,天不夜冠冕上的明珠,在很早以前的少年时候,就以亵渎神灵的名头在六神圣座那边出名。

当狂妄切实后,就变成锋芒。

“你今天太锋利了,应。”

克诺伊低头端详着名字:“他们以属于自己的名字在此地长眠,而我做凛冬镇外的克诺伊。”

一向心事重重的少年难得露出笑容:“不管怎么样,我们会走出凛冬镇的,不是吗?”

“我们是可以离开凛冬镇了吗?”

同时,伊莉莎怯生生地问赫柏。

“没有错。”赫柏蹲下身子,以便和伊莉莎平视,他牵着伊莉莎的手,将其交到应长生手上:“我的同伴会带你们走出凛冬镇,所以不要害怕他,无论在什么时候,伊莉莎。”

应长生也俯下身,黑色衣摆铺在地面,长发盈盈地顺着衣摆倾泻下去,如同散落的月光,一下子冲淡图兰朵口中的锋利。

伊莉莎望着他,慢慢地、慢慢地,主动将手交给应长生。

应长生握住小女孩的手。

如同握住一团灰雾。

小女孩的金发蓝瞳迅速在他眼前变灰,五官雾化模糊,像尊没有面目的雕像,很快融于四周,应长生摊开手——

最后一团雾气从他指间溜走。

他什么也没有握住。

应长生转眸,看见伊莉莎的同伴也变成一团团灰雾。

“你们看上去并不吃惊。”

赫柏略感吃力地坐下,仍维持微笑鼓励的神态,与其说是对伊莉莎他们,不如说是对应长生:“阿应,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发觉我已经死去的事实?”

应长生身体压得更低,散落很多的长发,顺着这个角度俯视下去,从额头到鼻尖到下巴,来自东方血统的流畅秀丽体现无疑,使他更柔和,更有神话感的飘渺,他平视赫柏:“从一开始,酒馆那边。我说过那里很吵,这里也很吵。最初的凛冬镇没有那么吵。”

赫柏:“所以今天不是十八号,是我进入凛冬镇的第二天,我死去的那天,一月十四号。你们在酒馆中遇见死亡后的我,跟着死亡后的我踏入过去的时间河流,我们以为的一月十七号,实际的一月十三号。”

所以一切都在重复地发生。

老板娘没有接待过赫柏,克诺伊的父母还没有死去,伊莉莎不认识赫柏,克诺伊反常的沉默寡言。

三个间隔一天的三角形、四个差着十二个小时的血字……

一切有迹可循。

图兰朵牵着克诺伊,站得笔直,看上去有些难过:“哦赫柏,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在伊莉莎那里遇见牧师,我试图发动自己超凡却始终不得成功开始,我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赫柏笑着对她说,他毕竟也是天不夜的顶梁柱之一,不可能始终觉察不到诡异,掌控不了自己,“然后等来到墓地,像阿应说的那样,我死于十四与十五号的交接点,死因是意图带伊莉莎他们离开。”

伊莉莎和她的同伴,在即将离开凛冬镇的刹那化成灰雾。

他们当然不可能在过去的幻境里带着虚幻的人物离开。

哪怕幻境中最危险的牧师与教堂已经被应长生解决。

应长生右手手掌维持着张开的姿势,赫柏轻轻地自己的覆盖上去,交握住应长生五指:“阿应,你明明有很多可以提前动手,可以提前打破时间幻境离开的机会。”

那是赫柏。

于是应长生回答他:“我在等待,等看到伊莉莎之后我明白我在等待什么。”

“我很高兴。”那种他所熟悉的,温暖的欢欣重新染上赫柏眼瞳,其实应长生并不能够准确地定义温暖,只是出现在赫柏身上时,应当是温暖的,“阿应,我也很后悔,我很后悔在第一次见你时,没有做第一个向你伸出手的人。”

“没有关系。”

应长生垂眼,看向自己和赫柏交握的手,他没有半分的介怀,因而表现出来的也是全然的坦荡:“镇律他是,独一无二的。”

赫柏笑出来:“这很像你会说的话,阿应。”

“很抱歉。”

应长生语气没有起伏,只有熟悉之人才能听出其下一二真诚的困惑。

“不,永远不要说抱歉,阿应。”

赫柏直起上半身,郑重地向他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我看到伊莉莎他们,甚至包括克诺伊,一个古怪的镇上养出一群古怪不讨喜的小孩,绝大多数人都会害怕他们,忍不住会想到当年的你。当然啦,我们阿应比他们更出众更漂亮得多,也更古怪,我也在想,我向他们伸出手,带他们离开凛冬镇,是不是就能弥补一点当年的缺憾。”

赫柏对着他笑,用一种悠远的口吻,他似乎在某刻坦然地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留下来的全部是平和与温柔:“所以阿应,你愿意等见到伊莉莎再出手,我真的很高兴,我明白你或许只是为了我,只是出于直觉。但我也相信你一定有一天,能够理解其中的意义,等回到现实以后把伊莉莎他们带走好吗?”

“好。”

赫柏抽出手,他的手已经开始转凉,之前残余的一点温度,是他所有能给应长生的祝福:“我很遗憾我不是第一个向你伸出手的人,阿应,也很遗憾不能够见证你走到终点。但是你要相信,我们都要相信,人死之后以其他形式永存,我会始终陪伴着你,陪伴着你走到光明彼岸,陪伴着你直到太阳再一次升起。”

应长生维持着原先的姿态,没有动作,也没有起身。

“该走了阿应,你们该离开这里。”

赫柏推应长生一把,精美的人偶又开始焕发锋锐的杀机。

“还有你们,图兰朵、克诺伊。”他一一念出同伴的名字,“你们要平安离开凛冬镇。”

血丝牢牢抓住赫柏每一寸眼球,越来越粗壮,越来越有力,直至最后彻底爆裂开。

那双碧绿的瞳孔中源源不断流下血浆,嘴角仍定格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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