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着隐渊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他蹲在地面上,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小元臻的头发:“师父放手,是让誉儿少受一点罪呢。”
“大师父!”小元臻拽住隐渊的袖子,慌乱的摇头,“誉儿知道师父是我好,誉儿没有埋怨过师父,只是师父打的太疼了,下次能轻点打就好了……”小元臻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头好晕,又有些反胃,咽了口血水,又说道,“誉儿明白师父的苦心,求师父不要放弃我,我一定可以达到师父的要求的……”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誉儿——!”隐渊急忙把他抱到床上,传了太医来看,他们一阵面面相觑,瞠目惊舌,暗自腹语:也就是隐渊敢这样打二皇子,连皇上也不曾下过这样的狠手。
他整个臀部都撕裂出一个叠一个的大口子,小孩子的屁股能有多大块肉?几个口子叠在一起就已经看起来很了不得,任娴心疼的眼泪不断地流出来,握着小元臻的小肉手,放在嘴边亲吻。
元玦在一旁安抚着她的情绪,看到儿子的这副惨状,明知道隐渊的用意,他又怎么说得出指责隐渊的话来。当初是他们决定把孩子交给隐渊来管教的,如今除了干心疼,又有什么法子。
隐修看着小元臻的惨样直叹气,自己的兄弟就是太心黑手狠,这么点大的孩子,至于吗?
太医诊治过后,跪地回禀,“二皇子的伤看起来厉害,但是都在皮肉上,没有伤及肺腑,就是皮肉长合需要一段时间。呃,还有……皇家子弟是要比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辛苦些,只是……二皇子本就体弱,需要比同龄的孩子更多的呵护,这以后,还望能静养才是。”
元玦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行了,朕心中有数,你们先出去吧。”
太医躬身退下。
任娴摸了摸小元臻滚烫的额头,给他擦了擦冷汗,小元臻此时屁股伤着,只能趴着睡,小脸都被枕头挤得变形了,但还是看得出来,他睡的很香。虽然受了伤,但是他已经很长时间休息不好了,一直练功用脑,几乎没有睡安稳过,这次伤着倒可以睡个好觉了。
元靖听闻了弟弟重伤的消息,从自己宫里赶来,一路小跑着到了床边,先是依礼见过了父皇母后和师父,随后坐到了床边:“母后,简誉怎么了?儿臣听说他吐血了,怎么会这样?太医不是说,简誉的身体只要好好静养,就不会再有大碍了吗?弟弟,弟弟,哥哥来了……”
隐渊还在这儿,谁也说不出他的错来,任娴自己哭得难过,还安慰元靖:“没事儿,只要简誉好好养着,应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元靖摸了一把小元臻汗湿的鬓角,心中也能猜到几分,转头对隐渊劝谏道:“师父,简誉身子娇弱,师父还是别逼得他太紧,他身体不好,吃不得苦的。我知道,都是我不争气,师父怎么教都不上道,父皇和师父才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简誉身上,可是……可是他身子弱,经不起太严厉的惩罚……以后阿善会加倍用功,不管是朝政还是功夫,都不懈怠,一定努力达到父皇和师父的要求。弟弟还小,他,他真的经受不住……”
隐渊心底有气,想脱口而出:如果您这个大皇子争气,我又何苦费心雕琢这个病弱的小的?只是话说出来太伤人自尊,他冷眼扫了他一眼,把话压了下去。
元玦看了隐渊漆黑的脸色,出声道:“放肆,师父也岂是你可以随意议论的?师父再严厉也是为了简誉好,你不要多嘴。”
元靖知道自己天资不够,刚才心疼弟弟,顾不了那么多,现下被父皇一说,才又谨慎起来,抿住嘴唇,垂下了眼眸:“阿善僭越了,请师父恕罪。”
隐修摸了摸元靖的后脑勺,安慰的朝他笑了笑:“阿善知道心疼弟弟,何罪之有?诶,皇帝,我说你和隐渊就别对孩子们太严厉了。”
隐修看得出来,元玦任娴不能开口指责隐渊,但心里心疼小元臻都心疼的不得了,就开口劝道:“隐渊,你说你要教训孩子,非得要这么严苛吗?瞧瞧都给打成什么样了!誉儿本来就身子不好,你万一给他打出个好歹来,你还有脸面对皇上皇后吗?”
隐渊看着小元臻惨白的小脸,明明自己心痛一点也不比那几位少,却还死鸭子嘴硬的维持着自己的师父架子,冷言道,“玉不琢不成器。”
“那你就不能让他歇歇啊?整天的看书练功,你几岁他几岁?你以你的经验和标准来要求他,是不是太过分了?那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歇歇?谁不想歇歇?现在是他休息的时候吗?现在你就放开了标准,以后要怎么约束?我罚的他狠也不怕他记恨,这是他应该承受的,推脱不了!”
隐渊一番话堵得隐修如鲠在喉,悻悻道:“他现在有父母有师父有兄长,实在不必这样逼他。”
“现在有父母有师父有兄长?那以后没有了呢?现在各国纷争不断,谁能保证自己能活到长命百岁?以后我们都不在了,他一个人又要如何承受?你们为他想过吗?”
隐修被怼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