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柒休觐一想也是他回京去了,也没做他想。
龙庭把他送到了承明殿门口,元臻要他继续去边关守着,龙庭不肯走,元臻面无表情的说:“你如果不想让他落得结党营私的名声,最好现在就走。”
“皇上,谁能不怕结党营私这种名声呢?只是龙庭不放心他,隐渊长老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万一他醒不过来了,老谦不是百口莫辩了?”
“如果他当真清白,就不会怕,回去守城,这是圣旨。”
冯士安小心的打量着元臻的神色,只觉得自己当的这差,是越发的危险了。生怕哪个举动不对,哪句话说错了,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元臻神色恍惚的看着桌上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小山一般高,也不知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皇上,您看了半天折子了,喝口茶吧。”
元臻回过神来,打量了冯士安一眼,后者敛神屏气,不敢再多言。
元臻长喘了一口气,疲惫的摇了摇脑袋,端过茶水喝了一口。
冯士安这才大胆了一点,躬身问道:“柒将军托人带回来的解药,皇上吃了可还觉得好吗?”
元臻咽下了茶水,道:“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枉柒将军大着肚子去奔波这一程了。”
元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他的脸:“你想说什么?”
冯士安连忙下跪:“奴才不敢。”
“你想说,连柒将军都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去救师父,谦王更不会伤他?”
“谦王自小跟随着皇上长大,脾气秉性是最像皇上的,隐渊长老对皇上那么重要,他怎么会去做伤害他的事呢?这其中想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只是长老现在尚未苏醒,无法对质,若是皇上重伤谦王,只怕,万一冤了他,边关恐要生变啊。”
元臻冷笑一声:“怎么?没了他,朕就打不了胜仗了?现在他还没坐上这把龙椅呢,你们就算想讨他的好,也再耐心等等吧!”
“奴才该死!奴才说错话了,奴才该死!”
冯士安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跪地求饶。
可出乎意料的是,元臻并没有处置冯士安的言语过失,想来近些日子他已经心力交瘁,实在没力气再去争议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欧阳谦被下狱的第三天,营里传来了消息,太医和军医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长老已经年迈,伤势又很重,他们能力不足,隐渊已经没有了呼吸,营里一时哀声一片。
元臻听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好半天才提笔,写了寥寥数语,让人寄给了隐修,告知他这个消息。然后站起身,回到营里接了他的尸身回宫。
在隐渊的床前,元臻整整跪足了一个时辰:“师父,徒儿不孝,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您见到。简誉已经没事了,请师父安心吧。”
现在元国四面楚歌,守城的守城,打仗的打仗,与他相熟的下属们,就连前来吊唁的人都不多。文武百官纷纷穿上了白衣,戴了孝帽,与皇帝一起,送别了这位期颐之年的三朝元老。
仲萧和碧洲成已经是上一辈元安军中仅剩的两人,都赶来送了隐渊最后一程,他们看到自己的前辈辉煌了一辈子,威武了一辈子,却死的这么突然,给他们心里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元臻以太上皇的仪制给隐渊修建了墓陵,默默的将一切琐事都办好,然后跪着为隐渊守灵,整个过程没有流一滴眼泪。
太监宫女守灵守的累了,趁着夜深人静,都纷纷打起盹儿来,好养点儿精神应对明天的事宜。
元臻的双腿早已跪得麻木起来,他目光直视着这具棺材,哪怕在半夜三更里,一阵阵的风刮过来,他也不觉得怕。摸了一把自己干涸的脸颊,惊讶于自己竟然连掉一滴眼泪都是奢侈,这个照顾了自己一辈子的人,本该颐养天年的,他听说自己身体不好,不顾年迈去为自己找寻解药,他为了自己的安危被人害死了,自己竟然连哭都哭不出来?
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的凉薄感到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