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浑身都细碎的发着抖。
“我想,轻而易举替受害者原谅加害者的人,都应该先去承受一遍别人的遭遇,一次一次被人撕碎了,度过没有希望的那么多年的光阴,再看看有没有那个气量,去原谅伤害他们的人。我当时是被暴戾蒙住了双眼,元帅他们知道我的事,也有意纵着我发泄情绪。老的太老了,没人肯,我亲手拿了棍子,搅得他们血肉模糊,就像他们残害的无数少女与孩童一样,清醒的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那几个年轻的,我让他们尽情的玩了个够。元帅说,我当时已经有点疯魔了,他叫了好久才把我从一片混沌中叫醒,我恢复了精神,手上就缠着一把钢丝,险些就勒断了那个老男人的脖子。”
欧阳谦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摸着她的肚子,空气中略显呆滞:“他们是在经受了一切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之后才死的?”
柒休觐轻笑了一声:“我当时只觉得,怎么都不够,那些被他们害死,被他们吃掉的人,比他们凄惨千倍万倍,可是我却无法让他们受那么多年的罪。仅仅一天一夜,哪里足够弥补那些可怜人所遭受的罪过?万中之一都没有。可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第二天判决斩首示众,当地的百姓全都拍手称快。”
欧阳谦蹭了蹭她的脖子:“那些人,下辈子会得到弥补的吧。”
“我也希望。”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对不起啊宝宝,让你听到这种血腥的事,娘不说了,宝宝乖乖睡觉觉。”
等二人回到了军营,柒休觐发现碧洲成这几天脸色一直不太好,于是关心的问道:“元帅,你看着很不舒服,怎么了吗?”
碧洲成想摆手说自己没事,忽的心脏骤痛,整个人一阵心悸,倒了下去。柒休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让人叫军医来,然后把他弄到了床上。
碧洲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林羡一脸的为难:“我来给元帅看过几回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元帅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病症的?”
“你出营前他就有些不舒服。”
“这么久了……”柒休觐失神的道。
待林羡他们都走了,碧洲成虚弱的哑声道:“我没事,乖,别哭了。”
柒休觐哽咽着:“怎么会,这样的,难道我们军营里混入了西麟的奸细?”
碧洲成沉重的应道:“有可能。”然后看到她哭肿了的眼睛,伸出手去,柒休觐往上轻轻地趴在他身上,哭声都闷在了喉咙里,抽泣着,“我不要你死。”
在柒休觐和欧阳谦和好之后,碧洲成就有意跟柒休觐保持距离,让自己谨守着规矩,不要越矩,尤其是肢体接触。这次看她惶恐的如同几岁幼童,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安抚她。
碧洲成缓缓的顺着她的头发:“我没那么轻易就死,你放宽心,没事的。我也找过外面的杏林圣手给我看过,蔡圣手也来看过,都说没有大碍。”
柒休觐的哭声却止不住,自己当初也是这样哄骗他们的。
柒休觐的哽咽声不断在他耳边炸响:“我再也,遇不到,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碧洲成的手顿了顿,闻言失神了好一会儿。
“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糟糕,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太对不起你了……”
碧洲成无奈的道:“我的身体一直都有些旧疾,起初没有发现是中毒的迹象,不干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