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垂眸,语气低了几度:“你如果还没有准备好,那就先稍稍靠后,等我回京城忙完这段回来,再说不迟。”
柒休觐无语,算了,能拖一段是一段,敷衍着笑:“那还真是谢谢了,我先去拿海鲜。”
这么大的海鲜,柒休觐嘴里直流口水,欧阳谦剥开了,放到她面前,柒休觐却连声拒绝,一口都不肯吃:“营里还有,我回去吃也是一样的,这个这么贵,您吃就好了。”
欧阳谦气得将虾壳往桌上一扔:“你不想沾我的光,那怎么就想沾元帅的光了?怎么?他买的虾比我买的好吃?”
“……”察觉到找事的氛围,柒休觐往后撤了撤。
她吃元帅的怎么能叫‘沾光’呢?元帅什么舍不得买给她吃?前几天她看着外面水果摊的新鲜大樱桃,眼睛都看直了,可一问价格,立刻蔫了,没舍得买。元帅问她是不是想吃,称一些,她连连摇头,笑着说她不配吃这么贵的水果。好家伙,本来她没说,碧洲成打算买一斤给她吃,她一说这句话,碧洲成直接让老板称了一筐,送她家里去了。柒休觐看着他付钱时眼也不眨,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说她值得最好的最贵的,柒休觐心里比吃了十斤蜜糖还甜。
还有她每次出门,元帅的各种打点照应,当年她前往榕源的时候,元帅为了赈灾,已经拿出了自己大半的身家来安顿灾民,后来有次庞仁礼和她一起吃饭,还客客气气的说:“将军跟我客气什么,这点小忙,我这都是应该做的。将军初来榕源,因为将军的缘故,元帅给榕源下发了两倍的补给,还单独给我买了一把新的兵器,值我一年的俸禄,这都是沾了将军的光啊。”
这些人情世故,碧洲成从来没跟柒休觐说过,只是在背后默默地做,她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
她不禁想,元帅对我,是从未掺杂一点私心的好,你能比吗?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对欧阳谦来说有点残忍,但她就是觉得比不了,根本没得比。
欧阳谦看着桌上几十斤重的海鲜,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似乎被熏到眼睛一般,红着眼眶问:“还是说,你觉得他比我好。”
“……”但凡他换个人比较,柒休觐都不会这么无语,欧阳谦是脑子不好使吗?非得跟他比?那不明摆着自己找挫败吗?她不敢当着他面说出口,但在心里却大声喊:我家元帅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谈话不欢而散。
欧阳谦回到京城后,倒是没在公事上掉链子,也没对景鸿发火,待忙完了公事,他出去走走,突然问景鸿:“我是不是对她真的很不好?”
景鸿想了想,折中的回复:“公子其实也知道姑娘是因为什么闹别扭,您也知道该怎么解决,两个人在一起,信任是最重要的,若是整天疑神疑鬼的,又有什么趣儿。您和姑娘都不是随性的人,您是故意气她,她……大概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欧阳谦眼神微黯,沉默的走着。
“属下虽与姑娘相处不多,但她的为人,也能看出个大概来。若是公子不介意她的过往,其实也不必如此博弈试探。公子,恕属下直言,虽同样是与他人沾染,却还是有自愿和被迫两种可能性。姑娘的性子,属下认为,她不是会主动攀附他人的人,您……”景鸿想起了柒休觐脸上的疤,又想到她的烈性,万千猜想溶于脑中,颤抖着叹了口气,“您还是对她好一点吧,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姑娘身体抱恙,您是最难过的。”
欧阳谦憋闷的开口:“小景,我是想抛掉过往,与她重新开始,可是,她就是不肯离开军营。她难道不明白,只要回来我身边,我可以养她一辈子,她不用去出生入死的挣那点军费。我还是看得清的,她不肯离开,就是舍不得碧洲成,碧洲成对她,也并非无意。”
景鸿也能看出柒休觐对碧洲成的感情很深,至少,比对他家公子的感情还要深。碧洲成是不会主动在背后说谁的坏话,而欧阳谦一旦对他们的亲密关系吃醋或者加以揣测,保准下一秒脸上就要出现几道伤痕。
柒休觐在他们的相处中,地位处于劣势,但只要事关碧洲成,哪怕欧阳谦只是说了一句他,她就顾不上那些身份差距了,不是朝他脸上抽耳光,就是拳头直往上砸,最差也得用指甲抓出几道血痕来。
欧阳谦挨的打,大多都是因为这个。
而他,又每次都只会用猜疑去印证他心里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