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慧眼识珠,目光如炬,他看好的人,不会有错。公子,由此可见,您更应该珍惜柒姑娘了啊,若非她人品端正,元帅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更何况,生而为人,并非所有人都把爱人放在第一位,有的人会把亲人放在第一位,有的人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姑娘性子这么强势,怎么受得了别人逼迫她行事?您若有法子,就应该让她自愿离开,她不愿离开,不愿割舍自己难得收获的感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啊。话又说回来,公子现在左手牵着未婚妻,右手妾室成群情人一箩筐,您再去她跟前说,您可以养她一辈子,您让她骄傲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姑娘若真是贪图富贵之流,您给她买了那么多海鲜,恐怕花了她十几年的俸禄,她为何不收?为何不占这个便宜?依着属下看,她哪怕沦落到上街乞讨,也不会再愿意沾染您分毫,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些贵价的海鲜,柒休觐到底也没吃一口,欧阳谦郁郁而去之后,柒休觐就让景鸿把东西全都抬走,说她这里没地方放,景鸿只能悻悻的搬着海鲜回去。
“就算她糊涂,分不清亲人与爱人的界限,难道元帅还分不清吗?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一起经历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慢慢产生了这么难以割舍的羁绊……”欧阳谦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我真的不确定,她的心思是不是还在我身上,我总觉得,她看碧洲成,比看我还重要得多。”
景鸿在心里腹诽,那确实,自己一个外人都看着柒休觐明显跟元帅更亲近。
“咳,嗯……公子,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是因为您回来后表现的这种种,什么未婚妻,什么小情人,才让您在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少了?您不是也说过,您刚回来的时候,姑娘对您还是很热情的吗?还会主动与您亲近……只是发现您有了未婚妻之后,才处处看您不顺眼,想与您划清界限的……况且柒姑娘也不是能表演做戏的人,她做人做事都坦坦荡荡的,他们都传柒姑娘是在为丈夫守寡,六年都没再找人,您难道没有想过,那个没有音讯的丈夫,大概是您?当初您不是让段毅传出消息,说您丧命了吗?那她就是一直在等一个不归人啊!若她真和元帅有什么眉来眼去,您不在的这六年里,他们早就能拜八百次天地了。元帅确实对她偏爱,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家世和人品上,他也没有比您差,他们若是两情相悦,为何几年都没有那音讯?公子,您不要再臆测了。”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安,我……我不想再等了,我这次回陇安,然后我们就选日子补办婚宴吧。我,越来越抓不住她了……”
景鸿心想,您但凡不弄出这么多幺蛾子,事态也不会发展成这样。正妻变妾再变外室情人,天天与您那些做戏的打交道,听到的能是什么好听的话?
“公子,柒姑娘心结不解,恐怕是不会同意与您补办婚宴的。”
“我回去了把那些人都打发了,再把那个女人扣下,想一想,总有文章可做。”
“姑娘的脾性如此刚烈,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认定您这些年醉生梦死,已经背叛了她,恐怕您就算把那些人都打发了,她也……唉。”
欧阳谦却觉得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他态度诚恳,总能把人追回来的。
他知道柒休觐很喜欢点翠首饰,和景鸿一起去置办了许多绝版的首饰和衣物,景鸿看着他钱财如流水一般的花,都觉得牙疼。
欧阳谦看着那美轮美奂的珠宝礼冠,他想象着她戴上凤冠,穿着婚服,朝着他嫣然一笑的样子,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一个节拍。
他小心的将那些首饰衣物全都打包好,准备先送到她家里,自己手上只拿了一个看着不太显眼的凤衔珍珠的点翠发簪,准备先送给她,试试口风。
欧阳谦刚回陇安,就被应酬绊住了脚,途中他吩咐江池月,待饭局快了了的时候,让他去把柒休觐接到他们的家里去。景鸿已经跟江池月说了欧阳谦在京城的所作所为,知道他是想重新向柒休觐求婚,便将柒休觐接到了杨安阁门口,想要欧阳谦一出来就能看到她。
柒休觐等着的时候,江池月就去了街上选花,准备一会儿让欧阳谦送给她。
彼时欧阳谦还在杨安阁没有出来,柒休觐在马车里面沏着茶,一个长相妖冶的女子撩开帐帘,瞧见里面有人,愣了一下,随后大大方方的坐了进去。柒休觐的动作缓了缓,迟疑的看着她,那女子也毫不避忌自己的眼神,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开口道:“哟,你不是那个女将军吗?将军也来当妓女?”
柒休觐被人认出身份,心底一慌,哑然道:“你……”比起女子落落大方的举止,她显得拘谨很多。
女子挑眉:“怎么?我说话太直白了?将军的俸禄不够花吗?唉,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将军也来跟我们抢饭碗。”
柒休觐沉默的握紧了袖口,没说话。虽然她说话是有些难听,可这不就是事实吗?说好听点,是外室情妇,说白了,不就是个妓女吗?而且是个不合格的妓女。
“外面都传你丈夫死了,你是想着出来找个金主,既能解决身体需求,又能挣钱,觉得挺划算是吧?”
“我……”柒休觐下意识的说了个谎话,“你误会了,我不是,我是,元公子的仆从。”
女子显然不信,露出洞穿一切的笑意:“你别那么急着撇清关系,怎么?跟了元公子很丢人吗?至于说自己是奴仆?你当我混迹青楼这么多年,都是白混的?仆从和小情人都分不出来?”
柒休觐闻言,也放弃了抵抗,听说,一旦沦为风尘,身上就会染上那种气质,心思敏感的人一眼就能感觉得出,自己以后的人生,也已经一眼能看到头了。自己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已经踏入了万丈深渊,这辈子,也没有了再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