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体内的能量让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不断喧嚣着要释放出来,清廉抵抗的颇为辛苦,他汇聚了全身的内力到自己的右手,暂时将柒休觐打退,随后一刀挑开了铁钩上的铁索。柒休觐用手生生将胸口的箭矢拔了出来,猛地朝虚声投掷过去,清廉推开虚声,箭矢钉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柒休觐只觉得体内滔滔不绝的恨意快让她炸开了,她想起那些伤害自己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她这个受害者常年见不到天日,她可能到死,都等不到一个公道。她不明白,为什么伤害了别人的人还可以不受到惩罚,上天不给予惩罚,她就毁了这天。
柒休觐仰天长啸,提刀而起,清廉将虚声护在身后,提刀上前与她缠斗几招,柒休觐一刀砍碎了清廉手中的刀刃,猛然一掌击在他胸口。清廉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将虚声推给了公蔺:“看好她!”随后汇聚体内的真气,柒休觐察觉到他想同归于尽,发出真气护体,却也被击到了十几米之外,她愤怒的嘶吼,清廉带着虚声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碧洲成捂着伤处,手扶墙壁才得以稳住身形,看到她癫狂的样子,他不知道受这雨水影响,柒休觐感到痛苦的记忆都是什么,是那些彻骨的恨吗?那些,被她掩藏在心底最深处,努力用善压制住的恶念……
“休觐……”
柒休觐用内力吸来了两把砍刀,消化不了的能量被她咆哮着朝众人发了出去,船身一侧已被打穿。她对抗着源源不断的攻击者,船舱内已经尽是残肢断臂,完颜斑吹着笛子,柒休觐听到笛声,最痛苦的记忆再次朝她脑海中涌现,已经沙哑的嗓子再次发出绝望的呐喊,西麟的人趁机要取她性命,柒休觐漆黑的眼瞳里流出了很多的泪水,她嘶喊着乱挥一气:“都去死——!全都去死——!都去死——!!!”
他们纷纷下腰躲避,船身上的柱子和屋梁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坍塌。仲萧看到柒休觐朝着碧洲成走了过去,出声提醒:“小洲小心——!”
碧洲成扶着墙壁往后退了退,柒休觐到了他跟前,碧洲成深吸一口气,柒休觐扬起手朝他肩膀上捶了一下,碧洲成愣住,那是很轻很轻的一下,完全伤不到人的力度。
抬起眼眸,面前已经失去知觉的人,满脸的泪水,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一下一下,很轻的打在肩膀上,那不是攻击,那是她的委屈。那是旁人无法理解,她是在怎样的阴影下,活到现在的委屈。那是她本可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却被人渣毁了,一个小小的人儿,在一团黑影下,长成了一个心理畸形的人的委屈。那是她多少个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夜晚,流过无数泪水,伪装成一个正常人活在这个世界的委屈。
“休觐……”碧洲成摸着她的脸,轻声道,“没事的,没关系的,没事的……”
柒休觐的鼻子猛然酸的忍不住,崩溃的嚎啕大哭,发出一声又一声绝望的哀鸣,碧洲成伸出双手,柒休觐哭泣的声音都埋在了他的肩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没事的,没事,没事的……”
碧洲成的安抚让她稍稍平静了下来。
她的意识里,有两个自己在打架,一个是善,一个是恶。
善瑟瑟缩缩的躲在一棵树后面,恶比她高出数百倍,一脚就能把善碾死,她们已经打了很久很久,恶毫发无伤,善却已经没有力气再斗了。
恶身披一身黑色的羽毛,眼睛是黑的,嘴巴是黑的,那姿态好像是主宰一切的王,也是摧毁一切的罗刹。
她瞥着地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善:“不要再挣扎了,螳臂当车,你可不可笑?你再负隅顽抗,也是会被人道毁灭的,把身体交给我掌控,我会让所有对不起我们的人,伤害过我们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不,身体是我的,不是你的,你,休想控制我。”善气喘吁吁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恶挑了挑眉,一脚朝她踩过去,善连忙换位置躲避,那棵千年老树在她脚下被碾成了碎末,“控制你?呵呵,我要控制的不是你,而是这具躯体。你我都是这具躯体里的一缕意识而已,你压制了我这么多年,每当我觉得,我可以主宰这具躯体的时候,你又把我压下去,我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你我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你可以主宰这具躯体?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只有偶尔,偶尔才能冒出来透透气,可还没一会儿,你就又把我压下去!多少次我都想一刀抹了你的脖子,将你这缕意识彻底扼杀,你这个冥顽不开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