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抬手用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底价。
叶云昭晓得她此番是防着一旁站着的陈靖山,她定睛一看,茶迹为“肆佰文”!
这数字远远超出她的计划,叶云昭强忍着心头的喜悦,再次确认道:“行头这价可是一斤干货的价钱?”
见行头点了点头,她也学着用食指沾茶水,在“肆佰文”旁写了“减什文”,笑道:“行头,我能让的利不多,只求您别嫌少,权当交个朋友。”
看清楚桌上的茶迹后,行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错愕地看着叶云昭,她做行头已有十几载,从未见过主动降价的商人,眼下她是越发欣赏,只觉着自己没看错人,实在诚心:“成,那我们签契书罢。”
话罢,她抬手拍了拍,立即有丫鬟端着笔墨纸砚从门外进来,娴熟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丫鬟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纸,而后先请行头写了些什么后,这张纸才放到叶云昭面前。
她连忙探头去看,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整整三遍,确认无误后,叶云昭才笑着指着一处问道:“这里是写我的名字么?”
行头答:“是,不过……”
她思及产量问题,语气一滞。
“不过什么?”叶云昭连忙把毛笔放下。
行头道:“不过有些商户为了打出自家作物的名声,会特意再写下产地、种类等等,你看看你要写么?”
这不就是品牌名么?
叶云昭没想到古代竟然这般先进,不仅有合同,而且还有品牌名,有了品牌名说不定还能扩宽销路,说不定往后价钱还能更高,她越想越乐,何乐而不为呢?
“写!”叶云昭斩钉截铁道。
随即便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面还特意加了“陵南县编笠菌”六个大字,幸得原身是个才女,练得一手好字,若是让她自己的身体写毛笔字,只怕要露馅了。
“好。”行头笑道,“方才契书上已经写明了,最迟这个月月底就要送货了。”
“我晓得。”叶云昭忙不迭地点头,“那船运我就按方才写的安排了。不知咱们这里有定金的说法么?嗐,你也知道,我们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这回回去要是不让乡亲们见点真金白银,我也怕他们……”
她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不这么想。西乡百姓淳朴善良,再加上有她这位县令作保,没有定金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叶云昭有点私心,她穿越来大齐第一日,踩了一脚的泥泞,当初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给两个乡都铺上青石板。虽说在陵南县的五个多月里,她整日里忙这忙那,可这件事一直压在叶云昭心头,从未忘记。
况且她也想好了,若是能多要点定金,最好把陵南县到岳州城的山路也修整修整,这样一来,往后干编笠菌拉到岳州城走水路也方便了。
行头笑道:“你放心,这个自然是有的。”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物件,叶云昭好奇地偷瞄了几眼,都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行头拨弄起那个小东西,哗啦啦地响个不停,她才惊觉:
这!这!这竟是一个金算盘!
“天爷呀!”叶云昭不小心惊呼出声,意识到不妥后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磕磕巴巴解释道,“行头……实在对不住,莫,莫生气,哎呀,实在是我没见过世面……”
她心里一阵懊恼,自己上辈子不是没买过黄金首饰,同事手上戴个四十克的大金镯子她也不曾这样。不知是不是因为来了古代,还没见过黄金,才这般不争气的!
哎,别说什么黄金了,来了这古代,叶云昭连银子都没见几回,成天见的都是圆圆的、薄薄的小铜板!
“哈哈哈哈。”行头倒是不介意,她很是喜欢叶云昭不矫揉造作的样子,居然把小金算盘递了过去,“不打紧,喏,你也把玩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