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旺勉强笑道:“她们还有活动,苗苗一早就跟我讲了。行,你们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郑怡禾和梁雨站起身,梁雨说:“各位叔伯阿姨吃好喝好,我们先走一步,下次再见。”
然后带着郑怡禾走了,她的鞋发挥了作用,每一下都敲在郑家旺脸上。
嘴里包着满口菜的夏天:“……”
幸好郑怡禾半道上折回来:“夏天,一起去呗?”
夏天跟个被主人召唤的金毛狗似的跑过去,还回头看了两眼没吃完的饭菜。
郑家旺心里郁着一口气,一对老人也皱起眉头。
服务员这时走进来,低声对郑家旺说,有位姓梁的先生付了全款,之前交的定金退给谁?
他啊了一声,语调几番转折。
同事问是哪个梁老板。
郑家旺挂起一个得意的笑:“还有哪个梁老板,就是以前开化工厂的那个,梁雨的爸爸。”
于是一切都圆回来了。
“梁老板特别看中我家苗苗,恨不得要认做干女儿,梁雨可是他唯一的后人,和我家苗苗好得没话讲,你们也看见了,跟亲姐妹似的好。我是私底下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到处瞎讲,我们苗苗能上一中……”
“诶你别说,小雨看着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懂礼,讲客气。”郑爷爷说。
气氛又快乐起来。
——
三人走出去好远才大笑出来。
梁雨一刻也收不住,边笑着边脱下马甲,随手递给了夏天。
“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脱袜子,长袜太热了。”她又摸摸肚子,“饿死我了,我们找个肯德基坐坐吧?”
夏天目瞪口呆:“我以为你真就吃那么点。”
“拜托,那两口喂鸟都不够。”梁雨翻了个白眼,“你不会真以为我不吃调味料吧?味精可是20世纪最伟大的发现。”
她补充:“我是个食肉动物。”
“先去便利店买袜子?”郑怡禾问。
梁雨点点头:“等下你请客,我可是出人又出力,主家必须包饭。”
郑怡禾笑应了。
三人去便利店买了双袜子,夏天背着郑怡禾的包,里边塞了梁雨的袜子,马甲,内衬,领带和手链,鼓成一个大包。
梁雨在洗手间脱衣服时,夏天跟郑怡禾说:“梁雨跟我想的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郑怡禾问,她挺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梁雨的。
“我要说了你可别生气。”夏天看了看郑怡禾,“他们班上好多人都不喜欢她。”
“具体原因也说不上,她太不同了,看着好相处,事实上跟所有人都隔一层。”夏天觉得自己越说越抽象。
他努力回想着具体事情:“比方说穿,我听人说她的打扮都是成套的,什么发夹配什么表和领扣,我都不知道领扣有什么用。”
“别人的家长都不能把车开进学校,我们却经常看见她从车棚里出来。她爸跟个花流氓似的,一看就不是老师。”
“有次她后桌练转笔,不小心在她背上划了一条印子,想说带回去洗干净,结果梁雨说:‘没事,再做一身就是了。’校服诶,穿三年诶,谁不得沾点油墨啊,有必要吗?”
郑怡禾听得直乐。
夏天低声说:“所以我们班上有些人也……”
郑宜禾了然:“看不起我,觉得我巴结讨好梁雨对吧?”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夏天磕磕巴巴解释,“现在我知道了,梁雨也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他看着这个细瘦高挑的女孩,有很多话想说。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是个讲好的人。
你忘了,是我先看见你的,在分班考试那天,我们一起坐在那颗梧桐树下,我想找你聊天,问问你的名字,你却起身走开了。
少年因为羞涩,没有追上去。
还好,他们分在一个班了。
还好,别人排挤她时他没有退缩。
你知道吗,我最后拿到比赛资格了,真是难得,我不会写作文。
好可惜,我没有拿奖,没办法跟你说这一切。
所以他只能闭上嘴巴。
——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梁雨走过来,“夏天坐那干嘛,去取餐啊,顺便帮我拿叠纸,对了,四,不,六包番茄酱。”
她顿了顿,说:“谢谢。”
三个人干掉了两份全家桶,吃得肚皮溜圆。
“去看自行车?”梁雨问。
“我可以帮你们看,我一放假就跟我爸爸骑车。”夏天说。
三人便一道去选车。
郑怡禾给夏天报了预算。
她这三年里攒了不少钱,一半换成了梁雨的生日礼物,剩下的这段时间花了不少,最近总是打车,不过亲戚给了红包,加一块应该能选辆不错的车。
她不打算踩着线花钱,得给自己留一部分做去A市看梁雨的路费。
八月份梁雨过生日,这是一笔雷打不动的开支。
一中严格执行教育局规定放周假,就是不知道梁雨那边怎么放,假如她们半个月见一面,梁雨来一次她去一次,路费餐费,起码每个月要存300块才够用。
这段爱情还不到让别人知道的地步,所以这份花费她也应该自行解决。
还好,过了这个学期就是春节,压岁钱的补充可以缓解她的财政危机。
她看向梁雨,梁雨正在问老板什么是减震,知不知道什么是人体工学。
她本该跟夏天声明,她和梁雨是平等的。
但她知道不用了,不用告诉世界,不用告诉任何一个人,只要心知道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