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六十五)
衍望心里有个猜测,但在她亲眼见到显王时,这种猜测又被她在内心否决了。
皇贵傧萧宝贤生产不过一月,已然恢复了瘦削的身子。他自从生产之后,便浑身浮肿,太医看了后说,是怀孕导致的肾气不足,故而水肿。萧宝贤那个人,哪里忍得自己容貌不佳、肾气不足。
在太和身边侍奉多年,他从不许自己身上有一点颓废之态。生孩子是为表忠心、迫于母族压力,不得不形此举。否则,像萧宝贤这样一听见小孩子哭声就怒目圆瞪,恨不得拿金簪子的尖儿往上扎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想要孩子呢。他攀比心重,旁人有的,他必须也有。又会知道揣度着皇上喜欢什么,皇上最在意她自己定下的国策,倘若随着,便是荣华富贵。倘若有一丁点的不从,便是在皇上心里埋下了质疑的阴影,一旦之后有一点点的错漏,她便要发作。举家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他儿时曾经怨恨过旁人家母亲对儿子的万分宠溺,也怨恨十五岁那年母亲强硬要求着把自己送到王府去服侍她。那年,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一直过得是无忧无虑的骑马游街的日子。他识的字不多,琴棋书画一应不会,母亲总是责备他的不学无术。
直到那年,母亲说为他找好了出路。原来,是为了家族的荣光,把他送到梁王府去。送给未来的太女,做她的夫侍。
刚到王府时,无名无分。他穿着骑装,怯生生看着那个穿着蟒袍的女人。女人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满朝都在送儿子到她府上,若是无貌无才,根本入不了这座王府。
她刚刚下朝,由着小厮们的服侍也换了一身劲装,小厮没能系好袖口的护腕,她怒骂了几声,好大的威严。年幼的他怯怯地看着,直到空气冷下来,他看着她的眼色,仿佛明白了什么。悄悄走近她,欠身问安。
“请梁王殿下许侍身服侍您。”他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上手将她的护腕系好。
她的眼神里隐隐约约有满意的神色,而后,没和自己说话便走了。
他还以为她对自己不大满意。可深夜时,便受了传召,来到她的书房伺候她。
他不大懂人事,第一次伺候也是手足无措,倒是她钳制自己十分得心应手。
他在后府逐渐感受到了她的恩威并施。她高兴时,便赏,不高兴时,便刻意冷落。不仅仅是冷落他,也会顺带着冷落他的母亲。他已然比后府的哥儿们过得好许多。他能经常见到母亲,可这种宽和的待遇,在他感受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母亲会催促他,会褒奖他,会责骂他,缘由都是他与梁王的关系。
他逐渐明白了母亲为何说,这是她为他找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他很会看得懂她想要什么。她喜欢美色,他有。她喜欢他恰如其分的讨好,他也做得到。她有时候需要他去争宠,去欺压或者拉拢哪一个夫侍,他都会明白得去做到。
她需要他去弹劾敲打某个皇族姐妹的正夫,他也会做得很好。
后来,萧常可在前朝登上了高位,不仅仅是大权在握,还成为了与阎磬分庭抗礼的官员。萧宝贤也在王府里成为了唯一的侧王夫,府里没有正房王夫,他是独揽大权、盛宠不衰的梁王府侧王夫。
那些年,后府里只有一个姜慕襄和他可以平分荣宠,可姜慕襄的母家不足,根本不能动摇萧宝贤的地位,他也就与姜慕襄一拍即合,成为了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