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个好哄的人,只要殿下甜言蜜语几句知心话,他身上的锋芒也收敛了起来。最近临近年关,他也愈发忙碌了。宁国上下不少官员富商给殿下送了东西来,收不收,许不许人进来喝杯茶,这些事情都要他斟酌着办。事情多,他也少用心思在争宠和争风吃醋上了。
不过,今儿见了那柄碗口扇,他心里还是难免妒忌,殿下好像从没亲自做什么送给他。殿下有一柄扇子,是岑时毫写的字,现下他的扇子殿下也上去描绘几笔。他咬着嘴唇,不许自己去想他二人是否是交了真心的。
雁羲平日里也是个话多的主儿,可最近越发郁郁寡欢了,他兀自猜测着殿下给他在哪里下了药,也不只是他,也许给后付诸人都下了药,不许他们有孕,他猜疑伤神,饭食也少吃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昨儿是哪一位哥哥侍寝的?怎么倒也没听说?”韩熙在边喝茶边道。看室内,没缺谁少谁,可殿下现在还没出来。
韩山祠这才接了话,“昨儿殿下疲累,是自己在糖粉宫歇下的。”内府的消息,侧夫人很通。
岑时毫回想起来,“仿佛殿下每一次进宫之后,夜里回来都会疲累不堪。可见殿下辛苦。”
韩熙在放了心,“殿下人多事忙。侍身还以为,是后府有什么新人,自己愚钝不知道呢。”他在女人的漩涡了待了几年,怎么会不知稍有不慎,就会有下人爬上妻主的床的事情。
何况,真有那一天,他也得想办法提拔兰歌儿呢。最近兰歌倒是有些吃味,每每韩熙在有机会去见唐主儿,他都是更喜欢带筳笙去。只因为筳笙能唤起唐主儿对他的怜爱。兰歌心里多了许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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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望昨夜和凛冽去冰湖上钓小银鱼有些晚了,所以没顾上他们。今儿早上见他们容光正好的样子,心里便觉放心得很。王府上下被打点得很好,年终岁尾自然要多多赏赐,她对南蓉和山祠都是不住口地称赞。私下里自然也拿了许多好东西赏给山祠。山祠本觉得心里高兴,可见了唐王亲手画了几笔的碗口扇,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恩宠被比下去了。
岑时毫和衍望交谈了几句这时候画雪景是正好,他自然地接过衍望手里的折扇,本来该在衍望坐下后就交还与她的,谁知他一时得意,便把这事忘了,又没聊几句,他失神就打开了折扇。
看见那扇面,却愣住了、
他身后的斯砚是看了个明白,可旁的夫侍们只能看见岑时毫惊讶的脸色。纷纷都不明所以起来。
衍望本来是冬日衣服太厚,她要腾出手来提一提衣服的下摆,便顺手把扇子递到了时毫手中。他二人私下里也这样亲密,可这一次却是没想到他会大庭广众打开扇子。
一旁的柳倌儿那样好事儿,探头看了又看,“哎呀呀,这是谁画的,真是好笔法。咱们娘娘头上簪着白牡丹花的样子,画得这样栩栩如生。看视角,似乎是近切切的。不知,这一位名家是谁,也好叫娘娘给咱们引荐引荐。竟然叫娘娘放下了素日喜爱的那柄‘绝学无忧’扇。”
绝学无忧扇是当初岑时毫给她写的。刚高兴了没多久她与时毫合画的白牡丹,她却拿上了旁人的扇子,这一幅画只有她的脖颈以上的部分,可见是离得极近观察过她,才能画得出的。
又何况,一个人怀揣着什么感情,给自己的妻主画画,男儿们又怎么看不出来。这幅画一看便是深恋着娘娘的人所画,还被娘娘揣在身上。谁要说不妒忌,那是假的。
不同意柳倌,岑时毫是当真见过卫公子的笔法的。卫公子给娘娘画的湖心舟那幅画一直挂在娘娘的房中。之前二人早起,九娘穿着寝衣凝视那幅画时,时毫还没有如临大敌,他放肆地也穿着寝衣在背后拥着她。他明白,九娘是因为圣旨才娶卫公子。九娘当时自己也说不懂卫公子为何钟情自己。
他当真那时候是轻敌了。
不过他也很快收敛了情绪,“卫公子的笔法当真是国手。”
原本的夫侍们还想看岑夫人笑话,可这个名字报出来,他们心疼跟着一酸。原来是卫公子,是娘娘未来的正房,是他们以后的半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