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家教很严,他家越娘子喜欢教儒家的学问。人称,越大儒。不过这一套,她们豪绅之家很喜欢,她们两口子,在此处也就吃得很开。”
“今日之事真是抱歉。”太和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几片金叶子给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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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的事情没办好,下一次给这家送纸砚的时候,她就站在大门外等着,没有进去惹主夫公公生气。
她的耳朵很灵,是和秦韶练出来的耳力,一下子就发现背后有人。她猛地一转身,却吓了被后人一跳。
那少年被吓得用一柄小折扇掩住了嘴。
“是你?”太和认出来他了。
那少年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有旁人,“爹爹他脾气虽急些,却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进去,他不会怪罪你的。”
太和觉得有趣,便负手故意笑着问道,“那人是你爹?那你是越家人?你说了这么多,却没有说你爹爹不是记仇的人,看来你爹爹果真记性很好了?”
少年仔细看着她的衣衫,虽然是短衣,却洗得发白,很干净,没有褶皱。瞧她说话,也很有条理,思维很敏捷的样子,倒是和以往旁的工人不同。
尤其是她的眼睛是一双凤目,很好看。
“我爹是喜欢唠叨些,只因为家母有些出手大方,所以爹爹才会精于算计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他的声音淡淡的,很好听,不是那么娇柔,也不是生硬。
“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工人,以前不是这边的。来学个手艺,也好回去混口饭吃。”
他点点头。
太和看见他打量自己的眼神,还以为他在心底里衡量自己的出身。穿短衣和他们这些穿长衫的哥儿,注定不是一路人。
“你是越家的儿子?是二公子?”
“我叫越衔。”他眼睛隐约有笑意。好似故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太和点点头,“好听。是哪个贤?”
“你猜猜?”他压低声音,似乎期待,又怕被人发现。
“贤淑的贤?还是圣贤的贤?”
他轻轻笑了一声,“傻娘子,不是一样吗?”
太和是故意这样问,她想知道,他的出路是哪一条。
她假装挠挠头,“哦,我忘了,我认识的字也不多。”
他反而觉得她有趣,比假读圣贤书的母亲有意思,也比那些在书院求学的大小姐们好看。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趟趟。”他故意读错。
太和没有忍住直接的反应,眼神忽而微妙地变了一下。不过转瞬恢复了平静。
可这样的转瞬变化,还是被越衔捕捉到了,他微微地浅笑,“你也不是不学无术么。”
太和发觉,被他故意试探了,连忙掩饰,“我送货的时候,听见别人念诵过。她们好似都读伤伤。”
情景一下子尴尬起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样看着对方。
太和有一瞬间,很希望对方看出来自己的身份,这样他那两个世故的母父,就会很是待见自己,他就不用躲着母父的监视看自己了。
也许互相之间略有意思的人,本不用什么浪漫的场景去荒废。只需要这样偏安一隅的地方,互相对视一刻钟,就会萌生更多的情愫。
“你好似很怕你爹爹?”还是太和打破了尴尬。
“爹爹和娘亲,治家严谨。不许我和外女说话,会被街坊四邻议论。”
太和点点头,果然。
“不过我是能出去玩儿的,不像五京的家庭,不让儿子出门。我爹很传统,他···不喜欢五京的风气。”五京的女子地位高,绝大多数都是女子主外,男子主内的。
这里是密州,还是中原人的风气。
越衔这样讲,其实是展露自己的私心罢了。他知道眼前人怕是出身不高,这样说,也许会让对方明白。
可太和心情不好,这家人若是传统的中原人,怕是希望儿子传宗接代的,那自己怎么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