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押着洛哈特走出他的办公室,沿着最近的一道楼梯下去,走过墙上闪着那些文字的昏暗走廊,来到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门口。
他们让洛哈特走在最前面。哈利开心地看见他浑身发抖。】
“你不是唯一一个感到开心的人,哈利。”西里斯笑着说,尽管与此同时,他在内心祈祷着哈利往回走——离盥洗室越远越好。
【哭泣的桃金娘正坐在最里面的一个抽水马桶的水箱上。
“噢,是你,”她看见哈利,说道,“这次你想要什么?”
“想问问你是怎么死的。”哈利说。
桃金娘的整个神态一下子就变了。看样子,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样一个让她感到荣幸的问题。】
“好吧,她为什么会觉得感到荣幸呢?”唐克斯忍不住提问,“要我说,这是个很令人沮丧的问题。”
“我猜她很高兴终于有人在乎她,想知道她的死因。”阿不思回答道。
“你不是说你以前问过她是什么杀了她,但她一直避而不谈吗?”穆迪问他。
“没错,”阿不思重复道,看起来有些惊讶,“我想……他们不知怎的让她卸下了心防。”
“可是她为什么乐意对他们开口,却不想回答你呢?”米勒娃困惑地询问。
“也许……”阿不思思索着开口,“也许是因为当我问她时,我总是问‘是谁杀了你?’而不是‘你是怎么死的?’。”
“这有什么区别?”西弗勒斯质问道。
阿不思耸耸肩:“显然两者的区别对桃金娘来说很重要。”
【“哎哟哟,太可怕了,”她津津有味地说,“事情就是在这里发生的。我就死在这个单间里。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奥利夫·洪贝嘲笑我戴着眼镜像四眼狗,我就躲到这里来了。我把门锁上,在里面哭,突然听到有人进来了。他们说的话很滑稽。我想一定是另外一种语言吧。不过最让我感到恼火的是,我听见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说话。于是我就把门打开,呵斥他走开,到自己的男生厕所去,然后——”桃金娘自以为很了不起地挺起胸膛,脸上容光焕发,“我就死了。”】
“就是这样?”西里斯张大了嘴巴,“他们最好还是再找别的什么人打听打听消息吧……”但当他注意到韦斯莱夫妇和教授们苍白至极的脸时,他情不自禁地有些反胃。
【“怎么死的?”哈利问。
“不知道,”桃金娘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我只记得看见一对大得吓人的黄眼睛。我的整个身体好像都被抓了起来,然后我就飘走了……”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哈利。“后来我又回来了。你知道,我一心要找奥利夫·洪贝算账。哦,她非常后悔当初嘲笑我戴眼镜。”】
“看看什么叫记仇,”唐克斯难以置信地说,“放过她吧!天啊,奥利夫是欠了她还是怎么的?”①
【“你到底是在哪儿看见那双眼睛的?”哈利问。
“差不多就在那儿吧。”桃金娘说,很模糊地指了指她前面的水池。
哈利和罗恩赶紧走过去。洛哈特退的老远,脸上是万分惊恐的表情。
那个水池看上去很平常。他们把它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连下边的水管子也没有放过。接着,哈利看见了:在一个铜龙头的侧面,刻着一条小小的蛇。】
疯眼汉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怎么了?”金斯莱不安地问道,他似乎开始真心实意地担忧穆迪的精神状况了。
“只是想到了这本书前几章的内容,”穆迪粗哑地怪笑了几声,“终于揭开了第十三章埋下的伏笔!据此我可以肯定地说,韦斯莱独有一种‘总能凑巧找到关键线索’的特殊运气。”②
众人花了几分钟才搞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真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密室的入口就在那儿!”唐克斯惊讶地低声感叹,“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但没有一个人找到它!”
【“这个龙头从来都不出水。”桃金娘看到哈利想把龙头拧开,高兴地说。
“哈利,”罗恩说,“你说几句话,用蛇佬腔说几句话。”】
“聪明的提议,罗恩,”莱姆斯赞许地点点头,“我没想到这一点——斯莱特林当然确保了密室只能被会说蛇佬腔的人打开。”
【“可是——”哈利拼命地想。以前,他总是在面对一条真蛇时才能说蛇佬腔。他死死地盯着那条刻出来的小蛇,试着把它想象成一条真蛇。
“打开。”他说。
他抬头看着罗恩,罗恩摇了摇头。
“不行,你说的是英语。”他说。】
“我还是不知道我该对此持有什么看法。”西里斯轻声道,除了莱姆斯没人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莱姆斯咧了咧嘴,他明白这是多么的奇怪——再一次地,“哈利为什么拥有这种能力”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哈利又转过头去望着那条蛇,强迫自己相信它是活的。哈利想,如果他把头晃动几下,那么摇曳的烛光就会使那条蛇看上去仿佛在动似的。
“打开。”他说。
然而,听到的不是这句话,从他嘴里发出的是一种奇怪的咝咝声。顿时,龙头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开始飞快地旋转。接着,水池也动了起来。他们眼看着水池慢慢地从视线中下沉直至消失,露出一根十分粗大的水管,可以容一个人钻进去。】
“等等,”金斯莱提出疑问,“为什么桃金娘那一年从未注意到有一条蛇怪从她所在的盥洗室里爬进爬出呢?”
“没准儿是因为她太专注于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所以什么都没注意到?”唐克斯趴在金斯莱的肩上,试图抢先了解接下来的内容。
【哈利听见罗恩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抬起头,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怎么做了。
“我要下去。”他说。
他不能不去,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密室的入口,既然还有很细小、很微弱、很渺茫的一线希望:金妮也许还活着。】
“她确实还活着,”莱姆斯望向表情痛苦的韦斯莱夫妇,再度发问,“你们知道她最终被安全解救了,不是吗?”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下面究竟经历了什么!”莫丽喊道,“哈利告诉了我们是不错,但他并没有把所有细节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莫丽说得有道理,”阿不思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我认为哈利可能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过于轻描淡写了。”
【“我也去。”罗恩说。
片刻的沉默。
“好吧,看来你们不需要我了,”洛哈特说,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丝他惯有的那种笑容,“我就——”】
“他打算让两个孩子独自从怪物手中拯救另一个孩子?”莫丽尖叫道。
“我能说我对他想这么做丝毫不感到惊讶吗?”米勒娃嗤道。
【他伸手抓住门把手,可是罗恩和哈利都用魔杖指向了他。
“你可以第一个下去。”罗恩吼道。
失去了魔杖的洛哈特脸色煞白,慢慢地走近洞口。
“孩子们,”他说,声音可怜兮兮的,“孩子们,这有什么用呢?”】
“嗯哼,我认为他们吸取了穿越活板门却落在魔鬼网上的教训,”莱姆斯冷静地指出,“没人想再经历类似的事情,对吧?”
“没错,”疯眼汉赞同道,“他第一个下去可以检测管道是否安全,以及怪物会不会就在底部张大嘴等着——没人会怀念他的。”
“当然,除了他那些疯狂的小粉丝们。”西弗勒斯咕哝着说。
【哈利用魔杖捅了捅他的后背,洛哈特把双腿伸进了管子。
“我真的认为这样不——”他还想往下说,可是罗恩推了他一把,他就一下子滑了下去,看不见了。哈利紧跟着也慢慢钻进管子,然后一松手,让自己滑落下去。】
“哦,至少这样他们就能知道蛇怪在不在管道底部了——通过查看洛哈特有没有被吃掉。”疯眼汉哼道。
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提心吊胆地准备聆听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那感觉就像飞快地冲下一个黏糊糊的、没完没了的黑暗的滑道。他可以看见还有许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开,但都没有这根管子这么粗。他们的这根管子曲曲折折,七绕八绕,坡度很陡地一路向下。哈利知道他已经滑落到学校地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甚至比那些地下教室还要深。他可以听见罗恩跟在他后面,在拐弯处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接着,就在他开始为接下来的事情感到担心时,他突然落到了地面上。水管变成了水平的,他从管口冒了出来,噗的一声跌在潮湿的地上。这是一条黑暗的石头隧道,大得可以容人站在里面。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洛哈特正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黏泥,脸色苍白得像一个幽灵。哈利站到一边,罗恩也呼地从管子里冒了出来。】
“呃,”西里斯拖长声音说道,“那他们到时候该怎么上去呢?”
“显然他们在找到金妮后才会冷静下来考虑这个。”亚瑟恼火地说道。
【“我们肯定到了学校下面好几英里深的地方。”哈利说,他的声音在漆黑的隧道里回响。
“大概到了湖底下。”罗恩说。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黑魆魆、黏糊糊的墙壁。】
亚瑟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不能不去想象当你需要帮助时,帮助却离你十分遥远会是什么感受。随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
【然后,他们三个人都转眼盯着黑暗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