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美味!”
“柳娘子,再来一碗!”
“我也再要一碗!”
……
官员们颇为稀奇。
当真有这么好吃?莫不是这位年轻娘子为了在汴京城站稳脚跟,刻意请来了几个托儿吧?
几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位面白的清秀青年笑道:“柳……娘子?那些食客要多加一碗的是什么吃食?”
柳金枝对着几人福身,温声道:“回禀几位大人,是馉饳。”
“有什么馅儿?”
“白菜猪肉馅儿和野山蕈冬笋馅儿。”柳金枝眉眼带笑,清丽姿色晃得人目眩神摇,“不知几位大人喜欢什么馅儿的?”
面对美人洗手作羹汤,饭食好不好吃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了。
那青年便笑道:“那就野山蕈冬笋馅儿的,我们这五人一人一碗。”
手腕一翻,拿出一锭一两银子放在摊前。
柳金枝微笑:“是。”
于是利落挑拣了六十个馉饳赶入高汤之中,又请五人在旁边落座。
煮了约莫小一刻钟,几十个馉饳在汤中沉沉浮浮。
一看表皮已经略略发白,就知是熟了。
赶忙用笊篱捞起来,反扣入碗中,再放入葱姜蒜并老抽、酱油等调味,最后浇上一勺浓浓的高汤,热气滚滚冲天,香味儿扑鼻。
等到端上桌时,几人都有些新奇。
“居然这样香。”年轻官员拿起竹箸,“我先来试试。”
夹了一个馉饳咬了一口,眉毛便忍不住一挑。
他人见此,不由笑道:“怎的这幅表情?当真好吃?”
于是纷纷动箸。
没想到这一吃,便停不下来。
这馅儿虽素,却格外鲜香美味。野山蕈鲜滑爽口,冬笋也清脆鲜香,这擀出来的面皮更是软滑弹牙,劲道的很!
直到把汤底都呼噜呼噜喝完,几人才回过神来。
还以为美人下厨足够赏心悦目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吃食着实好吃。
几人对视一眼,不由为方才的轻视颇为羞愧。便都站起来与柳金枝叉手行了一拜,又多买了好些面点,这才去了。
又卖了约莫两刻,官员们也散的差不多了。
此时却有位锦帽貂裘的俊美大官人,骑着俊俏白马款款过来,身后跟着两三仆从,各自肩上都挑着货物,似是要去哪家送礼。
男人本是目不斜视,但路过柳氏食摊的时候,余光瞥见柳金枝锅中高汤熬的实在醇香浓厚,就停下马来,吩咐身边奴仆去买了碗馄饨。
正好馄饨只剩最后十六个,柳金枝干脆就一块儿煮了递与他,笑道:“多的算奴送的,不多收您的银子,算是给官人您取个六数,愿您六六大顺,心想事成,得贵人垂青。”
柳金枝肚子里多的是吉祥话,又耳聪目明,常挑人希冀之处加以恭祝,所以人缘很好,遇到难处时也有贵人愿意伸手帮一帮她。
果然,柳金枝这话正中男人下怀,便居高临下地瞥了柳金枝一眼,见柳金枝居然还是名容貌清丽的年轻娘子,不免勾唇一笑,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那便承娘子吉言。”
言罢又随手掷出一件黑影,柳金枝下意识伸手去接,却不偏不倚,正落在她手心。
打开一看,却正是一两碎银。
男人轻笑道:“娘子嘴甜,这是赏钱。”
尔后叱一声夹紧马腹,信步而去。
“赏钱便有一两,这也太大方了。”
有个外乡食客不由惊叹。
“你不知,那可是潘大官人!”本地食客不屑,“他家中经营许多铺面生意,田宅千亩,奴仆成群。平日里便是挥金如土,赏钱给一两又如何?”
另有食客道:“但这般殷实家底,潘家却至今缺一位主母,全是因为潘大官人一心奉养寡母。如今寡母害病,他现下正打点礼品要亲自去请御医瞧病,也不知能不能请到。”
原来不仅是个富户,还是位孝子,难怪听了她的话便打赏一两银子。
柳金枝看了看手中银子,转手抛给柳霄:“收起来,算是今日进账。”
柳霄也面露微笑,高兴地把银子收了起来。
由于柳金枝成本和人力都有限,所以做的东西不多,还没到午时,就陆陆续续卖的差不多了。
生意比想象中的火爆,算是一个开门红。
月牙迫不及待想要清点今日赚了多少钱,于是一家三口做贼似地窝进食摊里头,围坐在一起,扒拉着手中的铜板一个个数。
一文、两文、三文……
柳霄拨弄着算盘,最后缓缓停下手,低声道:“如若不算那位官人给的赏钱,今天仅靠我们自己,就挣了四百五十文!”
竟然有四百五十文!
月牙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咧的大大的,难掩激动地扯着柳金枝的袖子:“阿姐!我们挣钱了!我们挣钱了!”
柳金枝也很高兴。
可是柳霄并不怎么激动,而是又拨弄起算盘,扣去了两个数,道:“我们虽然赚得多,但还没扣去成本。算上面钱、炭火钱、调料钱……咱们今天一上午所赚不过一百九十六文。”
平常市民一天净赚是百文左右,他们赚得一百九十六文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是柳金枝的目标不仅仅只有赚得糊口钱。
她想要做夜市,想要将来有自己的铺面开饭馆,甚至于还想开座像樊楼一样的酒楼。
当然,万事开难头,她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食摊。
而想把这个小食摊做大做强,她还得重新装修摊子,买更多的桌椅,买好菜,买好肉,请专人帮忙……
净成本必须得攒下五两银子才行!
如果只靠他们自己挣的,却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攒够十两。
唉。
柳金枝叹了口气,幽幽地想:要是现在能有一大笔钱送上门就好了。
正思钱若渴时,耳边却传来中年妇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你、你是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