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再等我一下。”
林央趴在车窗边沿上嗯了声。前排的司机回头看她一眼,很快转过头。
不多时,陈璃抱着个手掌大的花盆匆匆跑来。
林央看见这么个东西,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不是送了花吗?”
“这个不一样。”陈璃说,“这是……对了,你家里没有猫吧?”
林央摇头。
“那就好。”陈璃松了口气,凑近说,“这是丰荣。”
林央愣住。
回家路上,她盯着花盆里独门独栋的一颗小麦发呆。
这是从荣霆实验室里出来的。大概率是某批成品中有幸脱离大部队的一株,在花盆里乖乖地伸展叶片。
她伸出手碰碰边缘,普通的植物触感。
如果不是从那些充满对比意味的数据表格里得知这个新品的价值,她看不出它和路边的野草有任何区别。
生平第一次,陈璃和刘景寻为之筹谋的东西在她面前有了具象。但还是隔着一层网纱,只有指尖微显柔韧的触感告知些许。
那束玫瑰花就在旁边,她伸出手戳戳它们的叶片,锯齿状的边缘有些刺手。又戳戳花瓣,红得娇艳欲滴的花瓣是绸缎似的触感。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林家别墅里亮着灯。
管家给她开门。她说:“帮我把那束花收拾一部分出来吧。家里估计没地方摆,剩下的明天我带到公司分一分好了。”
管家欲言又止,看向她怀里的花盆,应了一声。
今晚家里有点太亮了,林厚在家也不会开这么多盏灯。
她问:“有客人吗?”
“大少爷一家三口今晚上也回来了,要在家过夜。”
林央往里迈的脚步一停,啧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掉头就走就被叫住:
“小姑!”
……老天。
长到她胸前的小孩一头撞过来,脑袋还怪硬。林央躲闪不及,肋骨疼。
小孩两眼锃亮:“小姑,你拿的什么?”
“草。”林央敷衍,“你琴练完了吗?”
“来之前练了。”
“作业写完了?”
“早写完了。我妈说给我玩平板。”
“最近不打算考级?”
林修竹傻乎乎地问:“考哪门?最近还没到报名时间吧……”
“行了,知道了,玩去吧。”
此子乃小猪,林央大哥林德的儿子。
或许是上一辈有个定时定点困到麻木的长辈,林修竹从小精神斐然。同龄人睡二十三小时的时候他就睡二十二小时,别人夜醒五次他就夜醒六七次,险些把他老娘逼疯。
带到儿童医院被得出和当年林厚截然相反又异曲同工的结论,林大两口子也只能认命。
林德因此对小弟小妹管他叫小猪没什么意见,顺利打消了生二孩的念头。只盼着儿子能吃能睡,少折腾人。
不过另外作为惩罚,在林厚的提议下,小猪断奶之后被甩给还在念高中的林未和林央带了一暑假,成功把两个高中生弄得哭死哭活求着要写暑假作业。
睡不着觉的时候,林修竹就被他爸妈打发去发展课外兴趣爱好。每天多学一小时也是多学了,看起来进展神速。
也得益于此,林家现在是少有的有能拿得出手的下一代的家庭。剩下的两个光棍也连带着有人介绍对象。
虽然没什么用吧。
“央央回来了?”
林修竹跑得老快,一溜烟窜到他三叔身后。
发话的就是林家老大。
林德已过而立,执掌公司超过十年,磨砺出一身上位者的气势。
不过在家人面前不是很好使。
林央哼唧一声算是答应,往客厅里扫了一眼。
好家伙,除了还在国外甜甜蜜蜜的那两位,今天人到的挺齐。
林未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回来了。”
他直勾勾盯着妹妹手里那个寒酸的花盆。
“这什么?”
“草。”林修竹抢答。
被他老爹瞪了一眼。
林修竹莫名委屈:“小姑说的,这就是草!”
林厚说:“花苗?”
他忽然噤了声,看向管家扛着的花束,低声道:“……手笔不小。”
林央找回点气场:“不就是花吗?我手里这个就算是草吧,是这么跟小猪说的。”
林未更直接,笑嘻嘻道:“这么寒酸?是不是那些凤凰A都这么干?我猜猜,是不是这东西还有什么额外寓意啊?”
林央一愣,转眼看见林德的脸色,呵呵一声。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草,猫草。我乐意养。”
今天这三堂会审的架势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她摆摆手:“我把东西放一下,马上下来。”
把花盆安置在窗台上,林央往窗外看了一眼,不免有点怀疑会不会被晒坏。
她叹了口气,拍拍手上沾到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