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无起伏的三个字吐出。
曲澄愈发觉得沈澜山不可理喻。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
沈澜山伸手,指着头顶上的一个方向。“你数数。”
曲澄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数了数点,答:“三。”
沈澜山不说话。
他一沉默曲澄就以为自己数错了,抬起头又数了一次,就三个点,他根本不可能数错。
盘曲折叠的亮光中,有一个点比四周要更加明亮,吸引曲澄的目光注意。
他好像记得刚刚这个点不在这里,好像是……他顺着记忆里点应该处于的位置,而这两个位置之间连着一条微光形成的线。
曲澄脑子嗡地一响,终于抬头看向沈澜山:“这是这一层的地图,是吗?”
两人无言对视,沈澜山默认了。
曲澄头昏眼花看着头顶的眼花缭乱的图样,人傻了。
”出口在哪?”
“自己看。”
曲澄小声嘀咕说这哪找得到。
他嫌沈澜山事多,明明他可以直接告诉自己头顶这幅画的含义,但是他不说;明明可以直接指明出口的位置,偏偏让自己浪费时间自己去找。
沈澜山让他把刚刚看见的壁画记下来,然后打开石板继续向甬道里面爬去。
曲澄的掌心消了毒,现在神奇地没了痛觉,但沈澜山叮嘱过他不能让手掌触地,曲澄思虑再三,最后开口问他:“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
爬在前面的沈澜山停下脚步,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个身子,曲澄伸出自己的手展示给他看。
“不行。”沈澜山斩钉截铁。
虽然他说还不行,曲澄仍旧觉得他倒在自己手上的那液体神奇。
他问:“你之前倒在我手上的那是什么东西?”
“双氧水。”沈澜山言简意赅。
他似乎已经准备把身体转回去,但是听见曲澄开口问他,还是停下来,像以往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手掌心上把那三个字慢悠悠写下来。
曲澄的手掌破了皮,沈澜山的指尖划上去酥酥麻麻,还泛着点痛。
“双氧水?你哪来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三个字。
沈澜山还真是神通广大,这种东西都能搞来。
曲澄也没在意沈澜山没回答他的问题,和他相处这几天对于他的冷漠曲澄早就习以为常。
他的思绪全都被那三个字占据。许花认识不少字,以前明叔的书架没被毁掉的时候,他就趁机学了不少。不然他也和曲澄一样是个文盲,更别提写诗。
等曲澄到了要识字的年纪,家里的书被烧得只剩那本绘本和明叔随时带在身边的字典。
许花后来说要教曲澄写字,但是曲澄毛毛躁躁,耐不下性子,只学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字的笔画,就算是这样也够他同龄的那些朋友膜拜。
“你认识多少字?”他问沈澜山。
曲澄觉得沈澜山和许花认识的字应该差不多。
“不知道。”
“那你知道食物的‘食’怎么写吗?”
曲澄有一次问起许花,许花一时脑袋短路,忘了怎么写,最后还是翻了字典。
一如既往,他摊开曲澄的手,写下这个字。
“那蔬菜的‘蔬’呢?”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沈澜山纵容着曲澄不断问问题的行为就像是在自投罗网。
曲澄是沈澜山不知时隔多久又一次接触的来自地下城的人。G区的居民,没有一个人是因为高尚而活下来的。
曲澄给沈澜山的感觉太格格不入。
像是在身边总围绕一团火,起初把沈澜山炙烤得很不舒服,后来忽然觉得还有希望。
地下城还有希望,他们的未来还有希望。
“出去以后再教你。”这句话突然把曲澄从对文字的畅想里拉回赤裸裸的现实。
不知道还要爬多久,不知道还会不会被触手伏击。
曲澄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刚刚努力印刻在脑海里的那幅壁画。
前面的沈澜山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抚摸上一处墙壁,接着他用力将那块石壁往下推去。
石板后露出一块空间,沈澜山率先爬了进去。他们前进的方向忽地一转,甬道又开始倾斜。
曲澄想起了自己数出的壁画上方的亮光。
三的意思是层数,现在他们在往第四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