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最后往熟睡的沈澜山的方向看了一眼,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在睡梦中看见他站在列车上往地下城的出口冲,但是不论列车运行多久看见的都是周围无边的黑暗。
等到最后曲澄不耐烦了,从车厢里翻出来却发现他此刻正在一个巨型怪物的嘴巴里。
他从梦中惊醒,看见阳光刺眼,沈澜山已经坐起来收拾东西,看也没看他一眼。
曲澄仔细观察沈澜山的脸色,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居民卡不见了。
他正小心翼翼瞄着沈澜山的后背,哪知沈澜山突然回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做贼心虚的曲澄立刻抖了一下,直起后背:“……干嘛?”
“过来。”沈澜山已经将手中的绳子在自己衣服上系好,拿着绳子的另一端让曲澄来他身边。
“我说应该不用系了吧。我跟着你的脚步走,不会迷路的。”
曲澄说完话,沈澜山没反应,还是保持着拿着绳子的动作。
曲澄眉头一皱,对他装聋作哑的行为极其不爽,憋着气走到他面前,抬起胳膊让他把绳子系在自己腰上。
接着又开始无言地赶路。
嘴巴不让说话曲澄脑子里却一直在想。
今天早晨起了雾,就像是地下城下起微尘雨一样,都是迷迷蒙蒙什么都看不清,唯独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空气不会泛着一股呛人的灰尘味道。
曲澄看着自己腰上的绳子因为前面沈澜山的动作来回摆动,心说沈澜山装聋作哑的那一套太好用,等他回到地下城明叔肯定要训他,到时候他就用这套办法。
他抬起头望见不远处沈澜山的背影,他竟然就这样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布满辐射的地面待了半天。
问他要去哪里干什么,他就说找人找人。
模棱两可不知道目的地。
看来地下城的情报完全错误,地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没有生物的蛮荒,不仅有那种长得奇奇怪怪的丑鱼,还有沈澜山要找的人。
曲澄摸了摸自己衣服上靠近胸口的位置,较其它地方那里硬硬的,鼓起来一块。曲澄就把他昨天晚上拿到手的东西藏在那里。
还在。
曲澄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低着头苦走,直到脚下的绳子逐渐堆积在一起差点把他绊倒他才意识到自己追上了沈澜山。
他头一抬,就看见沈澜山背对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曲澄张了张嘴,又怕说话吸引来了那种鱼,连忙闭上嘴巴,走上前拍了拍沈澜山的肩膀,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手刚碰到他的肩膀,沈澜山就猛地回过头来,眼神阴狠怨毒,直勾勾地盯着曲澄的脸。
吓得曲澄立即收手,往后退了两步。
“你……干什么?”曲澄颤巍巍出声。
下一秒沈澜山将手伸进自己口袋,翻出来一只匕首,握紧朝着曲澄的方向冲过来。
曲澄眼看情况不对玩命往来路跑,用尽全身力气摆臂抬腿。
最开始他还能跑动几步,到后面脚步越走越沉重,仿佛有个大汉在身后拽着他的腿。
反观身后的沈澜山简直脚步如飞,他大喝一声“你拿了我的东西。”
曲澄下意识回头,声音已经离他近在咫尺。
他刚刚把脑袋转过去就看见银白匕首上的寒光一闪而过。
大脑“嗡”地一声响,肾上腺素飙升,举起手抓住了往下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刺进他的手掌心,他能清清楚楚感觉到皮肉被扯开,骨头被割锯的感觉,痛得手上力气一松,鼻涕眼泪一并淌下来。
匕首直戳他的面门。他不敢松手,但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叫他放手放手。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边有一个人在喊他。
渺远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一直呼唤他的名字,曲澄忽然觉得眼前一顿,视线忽然变清晰,举着匕首的沈澜山消失了,脚下的沙漠也消失了。
他像个猴子一样挂在悬崖边上,看不清楚万丈深渊下面是什么,支撑着他的只有身上不算结实的绳子和拉着绳子的他的手。
曲澄狠狠咽了下口水,脸色发青。
他尝试在悬崖上寻找着力点,脚一踩上边缘,大片大片沙子往下掉,简直有要崩塌的架势。
曲澄拽着绳子的手磨得生疼。
“别动。”头顶上传来沈澜山的声音,接着绳子开始一寸一寸往上拉。
曲澄借力往上爬,翻倒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喘气,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糊了一脸。
他终于感觉到脸上不舒服,用袖子揩了揩,才意识到自己没死成,趴在地上像死鱼一样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