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山把钢管塞进曲澄手里,看着目瞪口呆的曲澄,扯过他的手,慢慢地在他的手上写下鱼这个字。
指尖摩擦着曲澄身上的衣服在曲澄手上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
曲澄反应过来沈澜山写了什么之后,沈澜山已经重新启程往前走。
曲澄不得不跟上,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条鱼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了了一堆枯骨,在沙漠上出现的那种蓝色晶石正耀眼地发光。
刚刚回过头来,怀里突然被拍进一个东西。
曲澄回头看沈澜山,又看自己怀里的水壶,晃了晃,打开喝了一小口。
沙漠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风平浪静,曲澄一想到这沙漠下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刚刚的那种东西,就脊背发凉。
他自觉闭上嘴巴,一天没怎么说话,要把自己闷死。
天色渐渐暗沉。风暴过后天格外平静,连风都很少有,头顶上那个大太阳,慢慢从正中央往西边移动,留下几抹火红的阳光。
曲澄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晚霞,简直像他的绘本上的画一样。
空气因为太阳的偏移骤冷,他也明显能感觉到刚刚落在身上的温暖渐渐消失。
他手里握着的钢管几乎变成他的拐杖,他和沈澜山从最开始的并排走慢慢变成曲澄落在他身后半步,然后曲澄越走越慢。
沈澜山就像是不会累一样,速度一点没慢,似乎也没准备等他一点。
曲澄毫不怀疑等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足够把这根绳子拉直,沈澜山就会毫不犹豫割掉绳子把曲澄抛弃。
他几乎是机械地重复抬腿迈步的动作,两个人再往前走了一段时间,曲澄明显能感觉到冷了,沈澜山终于停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但又不敢说话。他眼睁睁看着沈澜山在四周寻找挪动那些蓝色晶石,把它们围成一个圈。
曲澄想帮忙,被沈澜山拉住手腕,沈澜山指了指圈的中央,示意曲澄进去。
曲澄心说这人是不是嫌弃自己,不过不用他干活正好,他站在正中央那块蓝色石头边上,伸伸腿,动动胳膊,全身上下都像是要散架。
沈澜山掏出之前揣进口袋里的那个从那条怪鱼脑袋上揪下来的会发光的东西,掰开了,将里面的粉末尽数撒在中间的晶块上面。
晶块变得更亮,曲澄朝它伸出一只手,石头散发的热量从手心蔓延到全身。
曲澄看着沈澜山,一副想问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沈澜山靠近他,冷冷道:“可以说话了。”
“刚刚我看见沙子把那条鱼吃掉了……”
曲澄偷偷把铁棍插进沙子里好几次,沙子都没有像刚刚沈澜山握着铁棒时那样从地上蔓延上来。
“它在汲取能量提供给这些石头。”沈澜山道。
曲澄重复着“石头”这两个字,侧过身子想摸摸周围环绕着他们的那些石头,但是被沈澜山呵止:“石头的边缘很锋利,会划破防护服。”
曲澄立刻收回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找人。”沈澜山又回复了一次相同的答案。
“找谁?”曲澄锲而不舍。
沈澜山不喜欢曲澄刨根问底似的提问方式,干脆不回答。
曲澄见他不说了,换了个问题:“这里有鲸吗?”
曲澄绘本的第一页画面的就是这个蓝色的大家伙,脑门上会喷水,听说还能驮着人走。
既然这里有鱼了,应该也有鲸吧?
“没有。”
曲澄正摸索着自己衣服里面,掏出来两袋带出来的粮食,刚准备拆开包装,听见沈澜山的否定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没有?书上说鱼和鲸时生活在一起的。”
沈澜山撇开视线:“既然不信就不要问我。”
曲澄看看自己手上的吃的,又看看沈澜山,想到自己这些食物好像本来就是沈澜山的东西。想了想,递给他一包。
沈澜山低头看了一眼,拒绝:“不需要,我不吃这种东西。”
什么意思?这种东西是什么东西?
明叔从小就教他和许花不许浪费粮食。沈澜山什么意思?
曲澄的手僵在原地,收回去,愤愤不平地咬开包装,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不给沈澜山后悔的机会。
吃沙子去吧,曲澄心里想。
他一天都没说什么话。心里想还不行,小声嘀咕骂道:“主城人的劣根性。”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明叔教过他,他只知道是个贬义词,于是就这样骂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