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名字叫做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坐在床上,手里攥着床单,看着萩原研二忙上忙下地整理自己的床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帮忙。
按照贝尔摩德教的,如果他想要和萩原研二打好关系,理应当去帮忙。但是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人正常相处,又有些顾虑,要是对方觉得他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让他去帮忙怎么办?而且帮忙……要怎么帮?
可就在这里这么干坐着看着别人,是不是也不太对?
萩原研二倒是不觉得松田阵平就在那坐着没什么不对。
“对哦。”他一边叠好被子,一边点头,拉长语调一字一顿,“松、田、阵、平,就是你的名字。”
……松田阵平就松田阵平吧。卷发青年想,他就是松田阵平了。
对于空白一片的记忆中唯一的锚点所说的话,卷发青年、也就是松田阵平,他并没有去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方口中的那个人,其实是稍微有些盲目的相信的。
不过……
“萩原。”
“萩。”萩原研二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指正道。
松田阵平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改口。
“萩。”
萩原研二满意了,他笑着问:“有什么事吗?小阵平?”
松田阵平稍微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垂眸很快又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小阵平?”萩原研二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松田阵平身边坐下,然后扭回头看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松田阵平,也不催促,很有耐心地安静等待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松田阵平莫名稍微被噎了一下。
“就是……”松田阵平皱起眉,最终还是为了安全,犹犹豫豫地说出口,“你,先不要告诉,呃,我以前认识的人,亲人……朋友?什么的,关于找到我的事情。”
普通人的社会关系就是这些吧?松田阵平不太确定地想。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过去都认识些什么人了。
“好哦。”萩原研二秒回,眼睛都没眨一下。
松田阵平诧异地看他。
不,这个人是警校生没错吧?他这个要求怎么看都不合理吧?都不打算怀疑一下,问点什么吗?他都做好实在不行,哪怕是威胁、哪怕被对方讨厌都要让对方听话的准备了。
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问为什么吗?”
“小阵平这么说的话,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吧。”萩原研二笑道,“研二酱其实超级好奇哦,但是既然小阵平都这么说了,我会先照做的,理由是其次。所以,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
松田阵平移开视线:“可以不说吗?……暂时。”
对上萩原研二那双下垂的狗狗眼,松田阵平还是下意识多说了一个词。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暂时要暂时到什么时候,目前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但还是说了这个词。
“好吧。”萩原研二耸肩。然后他起身,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时,松田阵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我接个电话。”松田阵平面色如常地说,然后拿着手机离开,走到阳台外。
他离开后,萩原研二兀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嘴角一点点拉平,他看着阳台的方向,眼中带上一丝忧愁。
松田阵平不知道,其实他非常害怕。
他太害怕了,害怕到哪怕他现在其实已经好奇得要疯了,恨不得现在就抓着松田阵平让对方把这几年的经历一五一十、毫无遗漏地告诉他,却不敢追问半分。
他怕,他生怕吓到了小阵平,对方就会转眼消失在他目所不能及的地方。
他不知道小阵平为什么那么小心翼翼,也不知道小阵平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顾虑,他看见那双向来亮晶晶的鸦青色眼睛被蒙上一层浓浓的、深不见底的雾霭,不再随心所欲。向来是肆无忌惮直来直往的松田阵平,刚才却是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都要斟酌一番的模样。
就像刚才让他不要告诉家里人那句话,如果是以前的小阵平,哪怕理由暂时不能让他知道,也会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然后告诉他暂时不能解释。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思虑再三后用着孤注一掷的情绪说出来。
他感到浑身发冷。
小阵平这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失忆?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刚才那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又是谁打来的?
走到阳台上,松田阵平才敢仔细辨认这个号码是谁打来的,刚才他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就收起来了,生怕被萩原研二注意到。
毕竟不管是哪个电话号码,目前来说,会打到他这个手机上的,一旦被萩原研二注意到甚至记住,对萩原研二都是十分的危险。
这个号码是,琴酒?
松田阵平的眼中瞬间亮起兴奋。
他接起电话,还没等对面说话,就自顾自地先开口了,用的是标准的伦敦腔英语,语气中有着诡异的愉悦感。
“(英)既然你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实验很成功,真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它绽放的美丽瞬间。”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松田阵平歪了歪头,嗤笑一声。
他站在原地发出去一封邮件,这才收起手机,而后心情颇好地走回屋内。
某个隐蔽的烂尾楼里,银白长发的黑衣男人狠狠挂断电话,脸色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雪。
“那个……大哥?”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一旁的基安蒂还是脸色苍白,视线一会儿看向琴酒,一会儿又看向不远处的狙击枪,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并且恨不得一秒消失在原地。
从破败的窗户还能赢隐约看见远处某个被炸塌了一半的大楼,基安蒂的表情一时有些崩溃。
谁特么会把狙击枪的子弹改造成特化炸弹啊?!她刚才一枪射出把对面整个楼炸了一半,那一瞬间她几乎是全靠意志力才没把手里这把枪扔出去。
子弹的重量形状甚至射出后爆炸前她都没感觉到半点不对,先不管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一想到那把刚开火的枪里很可能还有一整排的、每一个都能炸塌半个大楼、狙击子弹大小的炸弹,她就觉得窒息。
“我真是疯了才会打算找那个脑子不正常的科研疯子讨说法。”这边,刚挂了电话的琴酒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