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抿着唇线，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不知为何竟然渐渐将速度慢了下来，直至彻底顿住。

空气莫名变得诡谲起来，少女似有所觉，跟着他停了脚步，接着茫然地抬首，看向身侧半长发的男人。

手还被牵着，他就这样低头，隔着夜色，藏在镜片后面的黑眸沉沉地俯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竟然带着令人骨髓都颤栗的冰凉。

那视线有如实质，从她的头顶落下，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一刻，来栖绫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手脚般，僵硬地无法动弹，她微微瞠大了眼睛，颤抖着出声：“......南泉？”

还在暗中观察的五条悟倏地站了起来。

南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用力将她拉入怀里，声线低了几分，“嗯，我在。”

他动作极快地揽住她旋过身，护着来栖绫的脑袋躲过病毒扑过来的撕咬，旋即很自然地将她挡在身后，挥动匕首进行反击。

刚刚那是......错觉吗？

五条悟脸上线条紧绷着，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十分确定。

不，不会是错觉。

至少有一瞬间，那个叫南泉的男人对着棕发少女......是真的动了杀意。

他手中的匕首应该是由什么特殊材料制作的，刀刃刺入怪物的身体之后，没一会儿就让它们变成一团烟雾。

出现的病毒一共有五只，一个人没办法同时兼顾所有方向，尽管南泉已经连续消灭了三只，还是有一只跃过他的防守冲向来栖绫。

来栖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曾想意外踩到碎石，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手肘擦在地面，疼得她面容扭曲一瞬。

少女咬了咬牙，无助地抬头，只能放任那怪物畸形的身体在瞳孔中不断放大，越来越近。

远处注意到这一幕的白发男人指尖微动，轻眯起眼。

千钧一发之际，背对着她的南泉突然向后抬手，掌心对着病毒五指弓起，微光闪过，后者的身躯倏然开始扭曲，不过瞬息之间，它连喊声都没发出，便失去了身影。

五条悟在刹那间瞪大了眼。

与此同时，男人用另一只手将匕首刺入了最后一只病毒的身体。

一切重新陷入平静。

怪物消失得悄无声息，仿佛不曾存在过。

月色下，黑发男人背脊挺拔，孤身站立在街角，手臂微颤着，独自平复着呼吸。

微风寒凉，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匕首冷不丁掉落在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叮当一声清响，他皱着眉闭了闭眼，慢慢转过身来。

小姑娘正抱着膝盖坐在墙边，紧抿着唇，委委屈屈地抬头望他。

漂亮的金色琥珀中闪烁着盈盈泪光，视线对焦，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后，南泉叹了口气，一如往常般朝她走去几步，俯身伸出手来，“走吧，我们回去。”

来栖绫没有立刻动弹。

她只是安静地抬头，望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容，望进他眼底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平静，望进那一片深邃的黑色深渊。

她不动，南泉便也不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像个冰冷的裁决者，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

最后，终于还是来栖绫受不了这样的对峙，泄气一般，抬手放上了男人的掌心，任由他握紧，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

在那之后，两人没再说上一句话。

月色将他们的身影越拉越长，肩膀与肩膀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明明离得很近，却仿佛正在渐行渐远。

五条悟转过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灯塔。

寂寥的夜色中，来栖绫蓦地停住脚步，回头远远望了一眼，也就在这时，灵魂链接中忽然接收到了来自身旁南泉的通信，“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栖绫当然知道五条悟就在某一个位置注视着他们。

只要她愿意，这个世界的数据可以随意她查阅，要想定位一个具体角色的动态，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棕发少女步履轻盈，背对着灯塔，唇角微勾。

虚构的故事线同样需要一些配角或是见证人，才能足够精彩，也显得越发真实。

毕竟正在演绎的剧本要是没有观众，那可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