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刘舞起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没有给你外祖父丢脸。”
只是,应如是并未松懈半分,反而眉头紧锁,脸上是散不去的阴霾。
“只是,现如今知道了母亲并非病死后又产生了新的问题。比如:既然死因是砒霜中毒,何故又有疑似风疹的症状?我清楚记得那天出门前母亲一切无恙,风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还有那个让吴淼造假的人是何人?在这个案子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你母亲是被谋害的,接下来只要找到凶手就行。这么听来,是不是也并非难事?”刘舞起说道。
“说的在理。”
虽然紧张的气氛暂时缓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迄今为止掌握到的线索还远远不够。
梅香是当年在场作证之人,但想要找到此人比大海捞针还难。因为自从此案了结后,她便再也没有露过面,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应如是也曾找过一直在母亲身边侍奉的两位侍女夕雾和兰心,只是夕雾失踪至今没有音讯,兰心说是告假回乡,但派人去寻后传来消息却说她从未回到家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除此之外,当年在芳华院中的其他仆从是走的走、散的散,时隔多年再去寻找也是不易。
如今,唯一可能知道内情且行踪确定的只剩那人,但想要她开口比登天还难。
应如是犯了难,她从心底里不想再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有牵扯,但现如今若想要更多线索,就不得不从她那里寻找突破口。
应如是此人有一点好,那就是一旦事情想清楚了,做出了自己认为最佳的选择,那便会不顾一切地付诸行动。
听说因为迎春宴江明渊免了对她的惩罚,但她仍旧不能出府,每日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虽然江府守备森严,但与她见上一面,对应如是来说并非难事。
虽然可以像上次那样通过德馨堂的关系进府,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上次一行已然有些冒险,若是被发现,书铺会有大麻烦。
最终,应如是选择了最朴实的方法——做一回梁上君子。
夜半时分,正是人困倦之时。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越过江府的高墙,但见她身形矫健若燕,行动迅疾如风,灵巧地避开府中层层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海棠苑。
这个曾经无数次在她午夜梦回时出现的地方,承载了她太多的喜与悲、笑与泪,重回旧地,感慨万千。
院子里的一景一物一如当年,她了然于心,很快便找到了江若微的闺房。
远远望去,幢幢的烛火勾勒出一个绰约的影子:她手中拿着一卷书,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看入了迷,还是想着心事。
春台靠墙而坐,看似听候吩咐,实则早已睡去。应如是经过之时刻意停下,见她丝毫没有察觉,便放了心。
门敲三声后,里面的人影动了一下,但没有起身,而是半疑道:“是谁?”
应如是没有回应,再次叩门,这回她终于来到门前,像是再三思量后,终于拉开了门。
见到应如是一袭夜行衣出现,她半晌说不出话来,眼中既有惊喜又是不解。
应如是躬身作揖后轻言道:“深夜造访是在下唐突,但恳请江小姐借一步说话。”
江若微回过神来,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静心亭,这是院中最为僻静之所,只是一到晚上,大片摇晃的树影再加上怪异嶙峋的假山石,看着竟有几分吓人。
江若微是不敢夜中一人来此处的,但今日有些不同,看着前面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模糊背影,她的心中萌生出一种安定感。应如是不知她此刻的心思,只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急促,渐渐放慢了脚步。
朦胧的月色之下,二人在亭中相对而坐。
应如是单刀直入地问道:“此番冒昧前来是想向江小姐请教几个问题,有关令堂的。因涉及贵府秘辛,若不便回答,可以避开不谈。”
江若微虽有疑问,但是还是答应了。
应如是问道:“你可知当年江王两家是如何结的亲?”
江若微思忖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而后说道:“听母亲身边的王嬷嬷所言,有一年乞巧节灯会,父亲偶遇母亲,二人一见钟情,相约结伴同游,此后二人常书信往来,渐情深意笃,没多久父亲便登门提亲。”
应如是在心中算着时日,想来自己失踪不久后江明渊便有了佳人,自此仕途顺遂如借攀云之梯,一路扶摇直上。
应如是极力压制住心中翻腾起的恨意,却见江若微说完后有些犹豫不定。
没等她开口相问,江若微便给出了解释:“其实,妾一直对此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