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能怎么样呢?
你无可无不可,很快把这段短暂的缘分抛到一旁。
毕竟人生过客千千万,没必要处处留心。
当下的问题是灰羽列夫。
属实是个问题。
因为哪哪都是问题。
你问站在旁边的布丁头:“你们音驹要拿这个做秘密武器的话,是不是草率了点?”
后者直接闭上了眼睛,已读不回。
你使用“戳一戳”功能试图唤醒他:“能把你上午对我的态度拿出来吗?”
他睁开幽怨的眼睛,沉沉地看了你一眼:“……你觉得我还能怎么答?”
“懂了。”你朝他比个OK手,对齐了颗粒度。
孤爪研磨为你们增加的这种没用默契感到绝望。
“八重樫前辈!我听到了!OAQ”
那厢灰羽列夫发出哀嚎。
这次换你当没听到,然后他嚎得更大声了。
场子对面的犬冈走见此不禁从喉咙里滚出疑惑的喃喃。
芝山优生:“怎么了?”
犬冈走:“不、没什么……就是感觉,列夫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摸不着头脑。
芝山优生望着那个银发大高个对黑发女生绕柱走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赶紧给犬冈走转移了话题。
他心中暗道:一直都自信到有些天然的家伙,突然变成说不得的模样,还是只对着某个特定的人……
——其实就是知道会被好好正视,所以忍不住想撒撒娇而已吧。
……
你得出一个结论。
小小的日向晃起来眼晕,大大的灰羽晃起来也眼晕。
你想闭起眼睛眼不见为净,那耳朵就会不得清闲。
一睁眼,迎面就是灰羽列夫满怀期待的脸。
他撑着桌子,俯下身用那张五官深刻的脸凑近你,“前辈前辈!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快速进步的对吧!”
你秒答:“没有。”
灰羽列夫:“吔?!”
你手往颊边一撑,望着他说:“你能不能进步,关键在你,不在我。”
“我会尽可能给你整理出能派上用场的方案,但也要你愿意配合使用才行。”
灰羽列夫一拍胸脯:“那我一定配合的!况且只要用了前辈的方案,肯定会更强的对吧!”
你:“我不知道。”
灰羽列夫又“吔”。
你说:“我能做的只是到分析资料这一步而已。”
你晃动鼠标,调出刚刚拍摄好的灰羽列夫的视频。
“你的动作还很生疏稚嫩,我也不知道我找到的方案有多少能适配你,使用后又可能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灰羽列夫:“但是——”
你忽然问他:“你高中才开始打排球,那为什么会选择排球呢?”
他怔了一下,但很果断地说:“因为音驹的排球部很有名!我想引入注目!”
你笑了起来,笑得像被某个小家伙传染了一样咯咯咯的。
他又怔了,讪讪地问:“前辈觉得很肤浅吗?这个理由……”
“肤不肤浅得看你怎么做嘛。”
你莞尔问,“训练有认真参加吗?”
“那当然有了!”
“教练前辈的教导有认真听吗?”
“有啊有啊!虽然还是觉得好难!”
“很累很累的时候有偷懒吗?”
“没……嗯、偶尔、一下下!”
“那有因为这个想退部吗?”
他想都不想便大声答:“没有!我一定可以成为王牌的!”
说着自己就把话接了下去:“虽然真的很累很苦很难学,但我觉得我再努力一点,一定能练出来的。而且——”
他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么认真的我,这么努力的我,这样的我也……”
“【太棒了吧!】”
话脱口而出,落入耳蜗却是两道声音。灰羽列夫睁开眼,发现自己给自己表示“第一”而竖起的食指旁,还有另一根纤细的食指。
他沿着那苍白的肌肤一路望过去,尽头是一张挑着眉有些促狭的笑脸。
“——‘这样的引人注目,也很不错啊!’……对吧?”
她会读心吗?
灰羽列夫突然跑了下题。
“不是挺好嘛,这样的想法。”
那根食指落到桌面上点了点,灰羽列夫莫名地想先把它拎回刚才的位置,但耳朵还是下意识跟着她的话音跑。
“努力练习的我太棒了吧!”
“——有这种想法的你,还需要我或者任何方案,来回答你‘会不会变得更强’吗?”
灰羽列夫凝视着那张脸,突然觉得她还是不要会读心比较好。
至少他的直觉告诉他……此时不要啦。
——……——……——
不过话虽然说得很人生导师,你还是带着不解去问猫又育史了。
你不明白。
灰羽列夫的情况和日向翔阳其实不同。
他不像日向是野路子出身,在无人教导的阶段被迫养成了不好的习惯,所以才用得上你针对那些问题找出的解决措施,其实根本目的是为了把坏习惯扭转过来。
但灰羽列夫的起点就是很重视基础的音驹,个人的身体素质又高,说一句90分开局不为过。他只是还没养成肌肉记忆,但走偏的可能性不高。
“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我还应该去干预。音驹这边实际的基础教学比我能给他的白纸黑字好多了。”
听完你的想法,猫又育史但笑不语,点了点手中的平板,也就是你做的资料。
他问你:“你觉得,你给我们音驹送的这份大礼,是在让不太好的地方变好吗?”
当然不是。
是在让已经很好的地方有变得更好的可能。
这点你可以自信答。
“既然如此,放在个人身上呢?”
你顺着他的话思索。
“问题报告,只能是针对问题的吗?”
他的这一句提点,让你终于明白了真正想告诉你的话。
“……可是我还没有能力去挖掘一个人身上有哪些地方应该着重关注。”
“我不具备经验和视野,不能随意下定论。毕竟这是关乎人,不是一行我写错了可以删掉重来的代码。”
猫又育史睁开了那双时而锋锐,但对着这个孩子时一直尤为温和的眼睛。
——这就是心性啊。他想。
哪个老师会不喜欢这样的学生呢?
胸有丘壑。
但脚踏实地。
所以初出茅庐的乌养系心也愿意硬着头皮去做她的“老师”,他这样的老家伙也想尽可能多给这株小幼苗浇浇水。
“那就去看吧。”老人对你说。
“经验和视野,是攒出来的,不是用年龄耗出来的。”
“我们可以,你当然也可以。”
——于是今天下午的训练中,所有的音驹人都感觉到了什么叫视线的温度。
那个……
同学啊……
可以不要盯得那么……
热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