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后他似是认真思考了下才回:“永远爱你的意思。”
姑且不论教养与修养,单是日渐磨练出的稳定情绪就已经被掀开了一个缺口 ,沈琰要被气得发疯。
感觉心口也隐隐有了抽痛的迹象,沈琰闭上眼睛,几个吐纳稳住起伏的呼吸后,他睁眼看向邓黎明:“是吗?”
“那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
“我不想看到你。”
“请你离开。”
邓黎明观察到沈琰的表情后,先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熄灭。他紧张起沈琰的旧伤,伸手去拽人,想和沈琰换个话题聊。
却被沈琰躲开了。
沈琰冷着声,态度鲜明地说:“滚。”
从夜会场后门绕回前厅的邱裟,一推开门就撞见了前厅似是剑拔弩张的两人,他脚步一顿,后背贴紧墙壁,准备悄无声息地远离战场。
转头捕捉到邱裟的脚步声,沈琰转身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眼邱裟,随后他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缓步走向邱裟。
背离邓黎明,沈琰不大不小的声音渐行渐远:“下周一早上八点民政公署门口见,再给我耍什么花样,我亲自绑你去。”
想到了什么,沈琰转身,目光轻飘飘地扫向了一下邓黎明安然站立的双腿,一张脸上像是警告又像是嫌弃,看完,他冷漠地转回了头。
见前面邱裟还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沈琰想也没想,抬手就按上了邱裟的肩膀,甚至还加了点一阶异能【千钧重负】在手上。
于是邱裟就被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垮了肩膀,动弹不得半分。
感到肩膀被一条手臂揽上,邱裟一脸莫名其妙地转头去看和自己勾肩搭背的沈琰,刚想问沈琰要干什么,还没开口,就又看见沈琰转头面向邓黎明,听见沈琰信口造起了谣:“哦,忘了告诉你。”
“他是男朋友,我们正在热恋期。”
邱裟瞪大双眼,对沈琰比了个口型,“有病?”
沈琰像是受到谢苑的灵感启发一样,他打算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劝退邓黎明。
于是在邓黎明的视角里,沈琰单手暧昧地抚上了邱裟后颈的腺体,人也贴近邱裟的耳朵进行了亲密耳语。
而事实是,沈琰伸手在邱裟的后颈腺体边的皮肤组织上拧了一把,他凑近邱裟的耳朵威胁说:“配合,这是命令。”
邓黎明表情震惊,脚步动了动,似是不信。
一根碧绿的藤蔓飞出,藤条扎进了邓黎明脚前的一块瓷砖地板里,霎时间尘土飞扬,碎屑四溅,本就狼藉的地板又破开一个洞,强制逼停止了邓黎明前进的脚步。
沈琰好兄弟似地勾着邱裟的肩,头也不回地警告:“再跟,我可要动手了。”
半是压制半是拖拽地带邱裟去了停车场,找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后,沈琰才收回搁在邱裟肩上的手,收回了施加在他肩上的高阶异能。
邱裟被压制得后背冷汗直流,一张脸上更是惨白一片,人正撑在车前盖上消化刚刚沈琰的荒唐行径。
沈琰用车钥匙按了开锁后,利落钻进了驾驶位,他滴了一声喇叭,示意邱裟上车。
等邱裟慢吞吞地上车,拴上了安全带后,沈琰也利落将车窗上了锁。
转头看邱裟闭着眼一副长进短出的样子,沈琰不解:“这么弱?”
仰躺着邱裟倒吸一口凉气,眼皮下的眼球左右转动了下,随后唇线绷得笔直,不置可否。
沈琰跟着仰躺在了柔软的座椅上,懒懒地说:“IPP有卧底。”
余光瞥见邱裟看了过来,沈琰继续:“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我要你跟我演出戏把他揪出来。”
邱裟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你到底是要揪出卧底,还是要气死你的死鬼未婚夫,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沈琰后牙槽咬了咬:“胡说八道!当然是揪出卧底。”
不等邱裟回答,沈琰将油门一脚踩到底,一溜烟将车开了出去。
在安静的车内氛围里,沈琰问起了正事:“你蹲的人怎么跑的?”
“那什么'阿玉'出现了没?”
邱裟身形坐正些许:“没有。”
“曲博在不夜城后巷子晃悠了近半个小时,都不见对接的人来。”
“我打算等他的同伙出现后抓现行,结果我一个慌神,转眼就看见,他被路口突然蹿出来的两人一记手刀劈晕,麻袋一套,就被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我反应过来开车追上去,路上等了几个红绿灯,就只看见面包车进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跟丢了。”
沈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枕在车窗边,听到邱裟如此说,他尾音上扬着,疑惑着陈述:“跟丢了?”
邱裟焉巴了一瞬,老实承认:“嗯,连人带车凭空消失了一样。”
“哦,还有,路上我看到警署的人也亮着警灯闯红灯去追了,所以跟丢后,我就先回来了。”
转念想到自己那边的遭遇,沈琰喃喃道:“感觉今晚,巧合有点多。”
而后他低声反问邱裟:“之前的受害人员呢,今晚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邱裟摇摇头说道:“没有,一切正常。”
“不确定他们是打算挑选新的目标下手,还是消停一段时间暂避风头。如果我是犯罪嫌疑人的话,我更倾向于后者。”
沈琰点点头,沉默地开着车未作出回应。
秉持老板应当关心员工的准则,沈琰从高架桥绕下,导航向一片小区走去,随后他将被迫半路拐走的邱裟送回了家。
——
回到市区的家,沈琰一开门就听见楚珵又在闹要找爸爸。
担心楚珵一个人的安全状况,沈琰就安排将人接过来了暂住。
上了年纪的赵忠德心太软,只被楚珵几滴眼泪水就收买得妥帖,甚至会跟着一起抹眼泪。心态年轻的许嘉又心太硬,被楚珵吵得心烦了,转身关上门就与世隔绝了。
小小的肉墩子翻滚着撞上刚换完鞋的沈琰,楚珵泪眼汪汪地一把抱住沈琰的腿:“哇,爸爸补、不要我啦。”
“窝,嗝,我真的成了孤苦无依的小苦瓜了。”
“我怎么会这么可怜啊!”
“小梅家的流浪狗都没有我可怜!”
沈琰将地上牛皮糖一样地楚珵扒拉起,抬手替楚珵擦了擦眼泪:“你爸给你写了邮件。”
“不哭我们就去看。”
闻言楚珵的啜泣立刻消了音,沾着泪花的黑葡萄眼睛立刻亮晶晶:“没哭!谁哭了!”
“谁哭谁是小狗。”
被莫名其妙地逗笑一瞬,沈琰抱着楚珵去房间拿出电脑,一起坐在沙发上点开了邮箱。
从上到下浏览一封写得满当当的信件,沈琰觉得IPP的人仿写得勉强过关。
只是,旁边的楚珵指着信件开头的问候语,不解地问,“这个怎么读?”
“爸爸为什么不写英文?”
楚珵四岁前都在国外生活,入乡随俗地,大家惯用语言都是英文,所以楚珵现在也时常出现语言系统混乱,不认识中文的情况。
想到日后又有了新的糊弄楚珵的空间,沈琰信口开河,念邮件的时候,将“尊敬的季老师”换成了“亲爱的小宝贝”。
沈琰刚说完,楚珵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骗我。”
“这不是我爸爸写的。”
“他从来没叫过我宝贝。”
汕汕地摸摸鼻尖,沈琰找补道:“哈哈,我开玩笑的。”
“我在检验你了不了解你爸爸。”
东拉西扯地乱说一通,楚珵也认真听着,表示自己在努力理解。难得见楚珵如此安静,沈琰最后给了他一句重点:“他说,他两个月后回来。”
第一批去找楚辞的IPP一行人扑了个空,据说他们前脚刚到地界,后脚绑架楚辞的人就走了,而他们一行人近期的行进反向是港城。
于是沈琰打算等白鹭omega瞿白荣眼睛痊愈后,派遣他带着第二批特派组成员,乘船前往港城。
有了准确的时间点,楚珵整个人也立刻明媚了起来,他待着沈琰的袖子认真问:“真的吗?他真这么说吗?”
沈琰点点头关闭了邮件:“你爸爸从来没有骗过你。是不是?”
安抚好楚珵的情绪,沈琰利落将楚珵交给了德叔去哄睡,而后沈琰敲响了许嘉的卧室门。
说了声请进后,许嘉摘下头上黑粉色的猫耳头戴式耳机,窝在电竞椅上转过身问:“回来了啊。”
“手怎么样?包扎了没?”
沈琰头靠在门上,闻言无力似地抬起了手腕,将手心展示给许嘉看,接着他不答反问,“谢苑呢。”
“怎么样,严重吗?”
许嘉走到沈琰旁边,弯腰仔细打量起了沈琰的手。
保养极佳的皮肤下透着青红交织的血管,细长匀称的手指自然弯曲,曲度完美得近乎经过测量。每根柔荑尖端自带血色,像是手指指尖点缀一点粉。
修剪得当的月牙指盖里没有一丝污垢,干净整洁得不禁让人遐想,弄脏这双手,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见许嘉盯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半晌,沈琰翻转手心手背,疑心地自查了一下,沈琰:“看什么?”
许嘉后退几步坐回到了电竞椅,小幅度左右摇摆了一圈电竞椅后,他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沈琰。
接着他颇有点养成系的成就感,感慨着说:“没。”
“我在感叹,不愧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