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孩子吗?你的孩子?”有那么一会儿,韩文柏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合成一句,好像就成了艰涩难懂的话。
“我的孩子?”他喃喃出声,深邃的黑眸中写满了不解。
舒远星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问出口的,可他完全没想到,这么直白简单的一句话,竟然把韩文柏给问得大脑短路了。
难道韩文柏的智商有问题?他疑惑了一瞬,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正想着他要是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不管怎样,孩子都会是他的,哪怕是韩文柏也休想夺走他。
就是……孕吐会这么频繁吗?刚吐了两回,他现在又想吐了。
舒远星想捂着嘴忍到卫生间,但他忘记了自己的双手在之前抓过鱼还没有洗,鱼的腥味扑面而来,他本来还能忍住的,被这一刺激,只来得及把垃圾桶抓过来。
韩文柏看他吐得难受十分心疼着急,可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边上干站着。他脑海里还在想着舒远星的那句话,这时候忽然“轰”地一下,明白过来了。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很兴奋,很激动,像拿了世界冠军一样高兴,当场就把刚吐完的舒远星给抱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星星,老婆,孩子?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是吗?我要当爸爸了是吗?上天对我太好了吧,他把这么好的你送到了我面前,我太幸福了吧。”
“放,放我下来。”舒远星都快要给他给转晕了,他想,这个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啊,我不重的吗?
又想吐了。
但是看着韩文柏这么开心,他心里高兴的同时又紧张了起来,高兴的是韩文柏不会像朱有锦那样要求他打掉孩子。紧张的是,他怕韩文柏会跟自己抢孩子,毕竟韩文柏现在这模样,谁看了都知道,他绝对是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
韩文柏过于激动,没注意到舒远星脸上的表情变化,但他听到了舒远星的话,立即就停了下来,小心地把舒远星放下,然后化身话唠:“星星,你是孕吐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吐?你怀了宝宝的话我要做什么吗?要去医院吗?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打算带球跑啊?”
“你停一下吧。”舒远星只觉得吵,他给韩文柏找事做:“你去把话梅拿过来。”
这语气有一点吩咐的意味,可韩文柏完全没听出来,欢天喜地地小跑着去书桌旁边的推车里把两种口味的话梅各拿了一罐,又欢天喜地地小跑着回来问:“要那种啊星星?”
舒远星也不知道哪一种有效果,甚至不确定话梅是不是真的能止吐。他随便指了下,韩文柏打开拿了一颗,他伸手接过来时想起自己没洗手,顿时停住了,想着先去洗手,可厨房里又还有条鱼,正纠结着的时候嘴里忽然被塞进了一颗。
韩文柏蹲在他面前说:“怎么这种时候还记着害羞啊,但是好可爱啊星星。”
话梅的酸甜在嘴里弥漫开来,胃里翻涌的难受感退去了一些,舒远星垂眸看着人,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人为什么要对我好啊?是因为孩子吗?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在这之前,韩文柏对他就很不错。他还记起来,刚刚自己吐的时候,韩文柏要去把鱼抓起来丢掉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
我是不是能稍稍信任他?舒远星想:也许这世界上,好人还是更多一些,不是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有着高诚或朱有锦那样的目的。
他想试着去相信——相信韩文柏哪怕没有十分喜欢自己,至少也有一两分的喜欢出自真心。他虽然被高诚骗得很惨,也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怀疑过自己,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才会被高诚欺骗。可这种怀疑在他死之前就被他否决了,因为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比他还要悲惨,也有许多人不及他优秀,更何况,爸爸曾和他说,哪怕是再平庸普通的人,也值得有人真心以待。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比平庸普通要稍稍好上那么一点的。
舒远星试探地说:“还要吃。”
韩文柏又拿了一颗送到他嘴边:“有用吗?”
舒远星垂眸看了一眼话梅,目光落在了韩文柏捏着话梅的手指上。他忽然想到,刚刚韩文柏往他嘴里塞话梅的时候,他好像亲到了韩文柏的手指。
他不敢吃了,不仅如此,连唇都抿紧了。
“怎么了?”韩文柏不明其意,见他原本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片绯红,不解地眨了下眼,把手里的话梅又往前送了点,已经抵上他的唇:“不是还要吃吗?张嘴‘啊——’”
舒远星脸更红了,心想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说“啊——”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韩文柏想像前面那样塞,可发现舒远星嘴巴抿得紧紧的,脑中闪过一道光,终于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害羞了啊。”他笑了起来,结果一向厚脸皮的人,此时脸上竟也染了红,但嘴里的话还是那个味儿:“不张嘴是不是想要我用嘴喂?我是不介意,但……”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手里的话梅被叼走了。上一次他都没注意到舒远星的唇碰到了自己的手指,这次想体会一下,舒远星却很小心地避开了,心里不免有点可惜。
但此时不是逗弄人的时候,韩文柏更关心他的感受,于是又拿出了一颗:“还要吃吗?”
舒远星前面吐了三次,又连着吃了两颗话梅,胃里那副翻涌恶心感觉逐渐平息,只是还有一点难受。
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唔……”
韩文柏趁着他说话又塞进去一颗,这才把话梅罐子盖上,然后看到另一罐又问:“要不要尝尝这种?”
舒远星嘴里的话梅还没吃完,鼓着一边腮帮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