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掌管境线之碑六皇女的信令。
练绣虽有疑惑却还是仔细收好了信令,道,“我这便去。”
明亭自案上的简竹里终于翻出了一卷文书,她神色不变的看着,闻虚站在她身后只模糊的捞到几尾字,瞧着似乎是录氏本。她翻了几下,随即又收好,自案脚下拿起了另一扎图纸,抚开,正是这座机关岭的地形图。
闻虚不大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见着室中一片寂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昨夜……”
明亭蘸了蘸墨勾画着上面的几处位置,“救人罢了,那个男人终是无辜之人,没有行令又非是在集镇,卷入当中放任不管怕是连骨头都留不下。”
闻虚讪讪的说道,“我见你昨日样有反常,以为你当真是看上了他想要扣下他。”
勾画薄子的笔一顿。
案上方置设的灯烛被莫名的激地一跳。
明亭望着眼前的这纸地形图,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重新走笔,她说道,“我心中一切有数,明知该作何为,此点,你毋须忧我。”
闻虚见她这般回答,竟不似否认,当下心里只觉得一震,“你……”
勾点的笔平稳沉着不见有一丝的停顿。
明亭神色平静的说道,“他为一介过客,我为一方长亭,虽际有相遇得以一会却终归分道扬镳。他不应该,也不能留在这里。”
*
鸣将堂,简屋。
有酒一地。
再一次走入这间屋子,素长清心里自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尤其是在望向那张桌案以及旁边不远处的那张床塌的时候。
他的包袱和琴匣全放在了简屋的一隅,许是有女匪真将他当做了匪头的宠侍乖乖的将他的东西原封不动的一并送至了寨主这儿,却是不得不说,在这个山寨里冠上了匪头的宠侍后待遇却是好了太多。
虽是来换衣,但是眼下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这案琴,检视了一遍琴匣后打开,里面遍布着一层极其珍贵柔软的锦绒,有一张冰裂的落霞琴,单看琴形之美纵是外行人见了也不由得为之惊艳。
素长清仔细的检察了一遍琴身后彻底松了一口气,便重新盖上了琴匣,将它轻放在了一旁。
“那是什么?”监视他的那个叫华朔的女匪忍不住问道。
“琴。”
“真好看。”武人言词一惯浅薄,华朔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便直接的说道。
素长清不由得笑了起来,清丽的眸子微染,“多谢姑娘。”
“为何谢我?”华朔有些奇怪。
“我是代这案琴谢谢姑娘的赞赏,它很高兴。”素长清安置好了琴匣便打开了一旁的包袱。
“它会高兴?”华朔望着那个匣子神色更是奇异了。
“自然。”
素长清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套干净衣裳,他原先穿着的那一件衣裳已被明亭彻底的割成了一段段的布条,外衣更是直接扔在了尺平峰的峰岭,这方着装走出去实为失礼。
“姑娘可是爱琴?”素长清见那个女匪视线还落在了琴匣上,显然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不不不,我一介粗人哪里懂这些。”华朔头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我就是觉得好看。”
“武人爱琴历来也不在少数,纵是青原女国不是也曾有过一位擅琴的女将吗。”
“你一个外境之人竟也知道戚雪将军?”华朔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如此巾帼英豪自是耳闻。”素长清捧着衣服站了起来直往屏风后走去,却见她竟也跟了过来,当下脚步一顿,素长清转过头望着那个女匪,说道,“我此下需要更衣,姑娘……”
“啊……”
华朔猛地回过了神,一愣,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他微露的胸口上,竟是脸色一红,连忙转身背了过去,险些就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
素长清来这个异国不过短短数日,然而目及所遇无一不是剽悍骁勇性子一个比一个强横的女人,这方竟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
思下不由得有些失笑。
素长清摇了摇头将衣裳搁在了一旁的软塌上便开始解下了身上的衣物。
华朔背对着他站着,直听着耳边传来窸窣衣物磨擦的声音,竟烧得耳根有些发红,当下轻咳了一声,便往外边走去站得更远了些,直至站出了门外边。
抬头时,却是看见了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是方才有事出去的明亭。
“你在外边站着作甚?”明亭看着她站在外边心里有些生奇。
“我……”华朔呆呆的望着她,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明亭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望了简屋一眼,也没有多问,直接从华朔的身边走过,径直的往里内走了进去,推门的嘎吱声使得华朔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伸手,脚步也紧跟着踏进了屋内,连忙叫道,“寨主——”
一室窒息的寂静。
华朔咽下了声。
华朔默默地收回了踏进屋内的脚。
华朔不忘退下时带上简屋的木门。
一方很是简陋的屋舍只一眼便尽览无疑。
那双妃蓝色的武靴止硬生生的步在了屏风边,素长清听到声音便转身望了过来,那件自包袱里翻出的新衣方方入袖,尚敞露着如玉般白皙无瑕的肌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