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煜视角）

卢煜在顾昭珩实习的大楼侧门处等着顾昭珩。夕阳给消防栓镀了层金边，他数着地砖缝隙里钻出的三叶草，第六片叶子的阴影刚好投在运动鞋开胶处。

自从激素失衡以后，卢煜的整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被大家惊叹的酒精味信息素成了肮脏的败笔，连便利店收银台的Omega收银员都会皱眉后退。曾经支持他的所有人好像都颠倒到了另一边，全都怀疑他是否是服用了过量的兴奋剂才取得的成功。就像那时候冲过终点线时突然抽搐的右腿，所有掌声都变成了倒放的磁带。

“卢煜啊，唉……禁赛的事情可能是，没回旋的余地了……”

他还记得前些天，那位曾经满眼欣赏的教练也只是用疲倦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不停摇头叹息。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女A，也可能就是只剩下女A。

她克服着颠倒的重力走向他、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正因为如此，以后他也要为女A多作考量。

卢煜虽然知道自己很笨，但也不愿意做打扰女A工作的那个人。因此他只是站在大楼侧门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女A下班出来。

“哒、哒、哒……”

这是卢煜熟悉的顾昭珩的脚步声。不远处的磨砂玻璃门映出顾昭珩发丝晃动的频率，和大学一起跑操场时的节奏一模一样。卢煜刚傻兮兮地扬起嘴角，却听见清脆的牛津鞋叩击声混了进来——那声音让他想起领奖台台阶的触感——

冰凉、规整、充满未知的敌意。

“……”

卢煜疑惑地抬头，看见女A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咳，卢煜……这是我上司。顺路就一起下来了。”

女A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工牌边缘，这是她说谎时的小动作。她身侧的男人用西装袖口擦着金丝眼镜，镜链晃出的光斑像手术刀划过卢煜的视网膜。

“这是卢煜，我的……好兄弟。”

她侧头对身侧的男人介绍着。

“嗯，久仰。我是赵清黎。”

未等卢煜出声，女A身侧的那位率先开口，斯文的声音却莫名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卢煜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的脸，有点熟悉。但他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

没办法，卢煜努力压下心头莫名的烦躁，不情愿地对着对方伸出手。在他眼里，女A的上司当然就是自己人，所以他会尝试着好好对待。

“呃、啊，行，我是卢煜，是——”

“不用自我介绍，’曾经‘的世界冠军嘛……谁不认识？”

赵清黎眯了眯眼，镜片闪过监控摄像头般的冷光，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语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随即对方握住了卢煜的手，手掌冰凉得像是在抚摸蛇皮。

“！”

“你、你这个人什么意思？！顾昭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