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我们已经围城接近十天了,是否需要后勤继续运输补给?”
一位年轻的士兵站在帐中,一板一眼地汇报着军队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萨拉丁挥了挥手,在营中来回踱步。
穆卡达姆的领地巴贝克远离埃及本土,让他无法大规模调遣军队,只能从大马士革抽调数量有限的士兵,而巴贝克又是一个土壤肥沃的富饶之地,在秋收过后更是粮食充足,此消彼长,让他逐渐急躁起来。
而算准了这一点的穆卡达姆并不排斥他的到来,甚至愿意让他们进城驻扎——该死,这样的姿态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心理压力。
由于本次行动的特殊性质,没有明确的军事命令下达,士兵们最初以为是一次实地训练,随着时间推移,疑惑和怀疑正在逐渐增长,尽管他们依旧服从命令,令行禁止,可指望他们对城中居民甚至是长官进攻是不可能的。
热意如退潮般迅速消减,远处灯火亮起,萨拉丁掀开帘帐,有些出神地望着那片光亮。
“您犹豫了?”
萨拉丁转头,是随军的秘书伊斯法哈尼,沙达德作为首席谋臣留在了埃及处理大部分公务,另一位亲密的拥护者自然代替了他的位置,为苏丹提供帮助。
萨拉丁靠在门边,身形笔直,不经意地转头。尽管已至中年,他的精力仍未见丝毫衰减,政治上的胜利为他原本就出众的个人魅力增色添彩,同样辅佐过努尔丁的伊斯法哈尼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位即将走向伟大的君主。
“穆卡达姆是一位有能力的管理者,这座城市,我记得几年前还只是一片荒地,当然,是肥沃的荒地。”
萨拉丁点头,“你看到那些城外的居民了吗?都是从大马士革而来的难民,流离失所……图兰没那个本事治理领地,大马士革不够繁荣吗?可现在……”
伊斯法哈尼沉默,会想起一路而来看到的人们,跋涉在黄沙之上,尽管面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可伸出来的手几乎是仅剩骨架,每一块凸起的骨头都诉说着它们的苦痛。
他欲言又止,萨拉丁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动摇,问题必须被解决。”
他回头进了营帐,伊斯法哈尼跟上,“您是想从内部瓦解他们?”
萨拉丁赞许地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而后背过身,从桌上拿起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在手中把玩,刀锋出鞘又被收进去,发出短促的铮鸣声。
“穆卡达姆或许能获取城中其他人的信任,但这都建立在他仍是我的臣子这一前提下。”
萨拉丁没有转身,接着说道,“我命令军队整个冬天都驻扎在城外,严格管控行人商队出入,断绝他们和外界其他信息来源;同时,我需要一些信件。”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伊斯法哈德下意识垂下身表示恭敬,只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一个格外阴郁高大的人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