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泰伯瑞思和贝里昂如何惊讶于国王对这名之前几近庶民的宠信,以太此刻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也不知道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苏克正奉鲍德温四世的密令,在暗中保护着他。以太此刻满脑子都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就能获得命运点,那么没有理由平民的生命不计算在内。尽管贡献的点数可能有限,但大多数病人所患的疾病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相应需要的点数也会减少——没理由不试一试。但……以太又想到菲林提到的一伙人,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只是因为之前有过几面之缘,可要是在城中的大型医院发放药物,无异于大摇大摆地告诉所有人我手里有宝贝,少不了需要鲍德温四世的首肯。
以太心里想着,身体无意识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他一抬头,就看见耶路撒冷高大的城门耸立在眼前,中间的大门关着,只留两侧的侧门用于行人出进,门两侧还有几队兵士在巡逻。
以太顶着烈日,眯着眼睛看了看两侧络绎不绝的人们,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睛被强光晃的睁不开眼,连忙快走了两步去一侧排队,眼睛还偷懒似的闭了一会儿。一名士官看到这个穿的非同一般的人,以为又是哪位贵族,正要上前询问,余光却先瞥见了以太别在胸口的那枚勋章。他立刻睁大了眼睛,快走改为跑步前行,凑近了一看——真的是!以太这会儿正晒的头晕眼花,冷不丁一睁眼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还没等他细看,面前的士兵恭敬地朝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仰起头对着城门上的人比了几个手势,中间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却也足够几人并行通过。以太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勋章,心里有些惊愕,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复杂。这人,总爱搞些惊喜(吓)。
没让士兵多等,以太在两侧人们好奇又带着点探寻意味的眼神中快步通过了城门,想了想,把徽章摘下来收进了袖口。
一扫城中的逼仄视野,城门外俨然是一副大漠景象,广袤的沙地平坦至极,视线尽头才有些隐约的起伏。这一大片空地上也并非荒无人烟,有许多朝圣者或是流浪汉因为城中空间有限,没有栖身之所,干脆就在城外搭起简陋的帐篷,生火做饭,甚至长期居住。近年耶路撒冷难得和平,定居点的规模有扩大的趋势,也许几年之后又会有新的城墙修筑起来。
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很少有人在外活动,以太没花多长时间就看到了一个人头攒动之处,走到近前,果然是在征兵。先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队伍,能看见一个黑色的棚顶在队伍的终点矗立着。以太走在队列一侧,打量着热情高涨的人群。
“哎哎哎你别挤啊,前面就这么大地方……”
“我这不是心急吗,这次错过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
“要我说,您一大把年纪了,快回家歇着吧……”
“你一个小毛孩懂什么?我上战场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以太在嘈杂的人声里勉强分辨出几句,转头一看,人没看到,只看到一头白发一上一下地晃动,他不由眼角抽动了一下,低声咕哝着,“这确实有点……嗯,过于成熟了。”
眼看这样的大海捞针就要耗尽以太的耐心,视线末端忽然出现两个熟悉的人影,正从远处的屋子里走出来,以太定睛一看,真是小热内亚和哥哥。很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以太,不一会就从一个黑点变成了清晰可见的人影。
“以太!”小热内亚率先冲过来,双手张开紧紧抱了他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费尔曼落后几步,说话间也走了过来,将小热内亚拎到自己身边,还是以太熟悉的那张坚毅而朴实的脸,同样的惊喜从他有些不发涩的嗓音里流露出来,“您去过家里了?您离开的这些天,我们都知道您终于得偿所愿了,妈妈尤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