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到言随,以为柳条是程故的,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看着挺平常,却有能伤他灵魂的东西,生怕后面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哭得眼泪鼻涕一堆,看着十分滑稽好笑。
“你有办法对付许如多吗?”程故趁机询问,避开他伸来想抱大腿的手。
男鬼放下手,额头紧贴地面,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回答,一边趁机偷瞥程故。
青年面色淡淡,眼神沉静,看着实在普通,无任何神奇之处。
那柳条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男鬼咬牙,被抽到的地方开始流下黑色的水,泛着难闻的恶臭味。
蚀骨的疼痛历历在目,让它脑袋一下埋得更低,眼珠子疯狂转动。
“我知道的,我一直在找许如多。它与我入了这双人棺,结了阴亲,是我的夫君,这些年来它一直在躲着我,直到最近我才找到它。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许如多抓回来,给大人道歉。”
所以许如多和包冠林成亲,又将他关进这棺材里,只是为了躲避眼前的男鬼。
程故托着下巴沉思,余光瞥见埋头的男鬼一点点往后退去,双手不安分成了爪状,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警惕模样。
他假装没看到。
男鬼后退到安全距离,抬头直勾勾地打量着这边,眼底的阴狠恶毒再无法藏住。
程故见状心中冷笑,摸到放在后裤子口袋的柳条,准备在男鬼冲上来后动手吓它。
但不知为何,男鬼没了后续动作。
它僵在原地,感觉着空气中蓦然多出的另一存在,双瞳惊恐颤动,原本已经站直的双腿蓦然又重新跌跪了回去。
男鬼两肩抖动,眼神惊慌地瞥向程故身后,窥见了那抹藏于暗中的黑影。
再一眨眼,黑影消失不见,男鬼揉揉眼,因没控制好力道,直接将眼眶中的眼珠揉出,掉在地上弹跳两下,一点点滚到程故脚边。
青年敛眸,视线扫过脚边眼珠,又看看男鬼空洞的眼眶,略微挑眉。
“我,我错了。”所有多余的心思在这一刻全部退去,男鬼低头求饶,“真的知道错了,我一定听大人的话,大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程故怀疑这鬼把自己错当成了什么大人物,才会这么害怕。
多半是因为那根柳条。
程故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言随不说话时存在感很低,再加上静静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察觉到他的目光,言随抬起双眼,掀唇一笑。
程故慌乱收回目光,故作冷漠地对男鬼说:“让我们,让我出去,带我去找许如多。”
“是是。”男鬼小鸡啄米般点头,爬起来拍干身上的灰尘,又赶紧将拾起来眼珠里暴力往眼眶中一压。
“啪叽”一声,眼珠子重新按进眼眶中。
男鬼谄媚一笑,手扶着棺材中的内壁轻轻敲击两下,上方复杂的纹路开始游动,不过两次眨眼,棺材内部空间骤然挤压,变回正常大小。
程故跟在男鬼后面爬出棺材。
男鬼偷偷瞥向他身后,没再看到什么才松口气,讨好地问道:“大人,大人你是干什么的?”
程故:“不要多问。”
他顿了顿,努力回想之前看的恐怖片内容,冷声道:“死了不入地府,还在人世间做什么?”
“本该是要和许如多一起下去的。”男鬼挠挠头,“可是它跑了多年,我寻了它多年,错过了时机。大人,许如多很会骗人,大人要是见到它了,不要信它说的所有话。”
程故不咸不淡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男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如程故猜测的那样,两人是阴婚。
男鬼确实死了,许如多是活着的时候,被父母拿着生辰八字去配亲,最后硬生生封进棺材里,下葬活活闷死的。
特别是棺材内画入符箓,让死后的许如多找不到回家的路,没办法报复家里人。
再在四角钉下钉子,代表棺材里的人无论生死都会一直在一起,永不分开。
残忍程度听的人忍不住紧握双拳。
“大人,这可不关我的事。”看出程故脸色不怎么好看,男鬼立刻摆手解释,“是许如多的父母为了一点钱财将他卖给我,都已经成为我的夫君了,就该同我在一起。它总是逃跑,我也很苦恼。”
程故没有说话。
院内寂静无声,没有纸人,更没有其他活人,死寂到全世界好似被按下静音键。
男鬼再次偷瞥程故脸色,搓着手笑眯眯打听着:“大人的柳条从何处得来?那柳条不是寻常物,大人能不能让我近距离观赏一下?”
程故面无表情斜睨着它,扫过它身上丑陋吓人的痕迹,唇角勾起,眼底却没任何笑意:“怎么?你还想被抽?”
或许因为言随跟在身后,就算知道柳条不能使用,程故也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极其心安。
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言随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