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都看不够,拿回家第一天夜里甚至抱着这块铜镜睡觉。
由于在这边是独居,没人管他这种异常行为,包冠林自己也感觉不到。
直到这晚他梦到了一场婚礼。
梦中满目鲜红色。
十几个纸人抬着红色大花轿,吹着唢呐,在一片浓雾之中停在他面前。
风吹动轿帘,催促着他伸手去掀开帘子,迎接新娘。
氛围诡异瘆人,纸人脸涂成红花,笑意令人心里发怵。
包冠林想离开,脚下如灌铅般难以挪动半分,眼珠难以眨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笑脸纸人愈来愈近,直到逼近他面前。
那一刹那,唢呐声更加大了,天色阴暗,风声呼啸呜咽而过,包冠林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诉的寒意顺着身体逐渐蔓延。
风卷动轿帘,一只白到好似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手出现,手指细长漂亮,抓着帘子一点点拉开。
“夫君,你来了。”柔如春风般的喊声响起,令人骨头都仿佛要酥了,包冠林瞪着眼珠,两股颤颤,在这一刻从梦中惊醒。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充足地落在卧室中,包冠林迷糊地问自己昨晚怎么没拉窗帘,从床上爬起来时,想起自己昨晚睡觉前明明关上窗帘了。
他登时从困倦中清醒过来,想起那瘆人的梦境,再一看床头那面铜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包冠林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抱着这面铜镜睡觉,在阳光下,他看这面镜子只有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什么喜欢全部荡然无存。
他拿下镜子,放进当作储藏室的侧卧,起身洗漱,担心昨晚做的梦跟那面镜子有关,特意把送镜子的人约出来,想要归还铜镜。
没想到对方联系不上了。
而古怪的事情从这一刻开始越发不可收拾。
人联系不上,包冠林又不傻,联想一切,觉得那面铜镜有问题,回家之后就直接把铜镜扔进垃圾桶。
晚上睡觉,他还特意拉上窗帘,并在手机里拍了视频,确保第二天没有证据证明。
晚上他睡得很好,没有再做奇怪的梦境,直到早上醒来,他觉得怀里硌得慌,抱着什么坚硬的硬物。
包冠林低头一看,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铜镜在他怀里,而他抱得紧紧的,生怕被人抢走一样。
活那么大,包冠林还从没碰过这种恐怖没有逻辑的事儿,吓得直接扔了铜镜,从床上滚下来,摔得眼冒精光,接触到太阳一抬头,窗帘又被拉开了。
莫名地,包冠林想起来梦境里那只拉开轿帘的手,浑身一个激灵,捡起来地上的铜镜,飞快把镜子扔进垃圾车里。
开车的师傅问他铜镜挺好为什么扔了,包冠林说不出闹鬼两个字,含糊带过。
这一次他觉得家里不安全,生怕铜镜再次回来,干脆不回家住,在附近酒店住了三天才回家。
好在铜镜没有出现在酒店内,三天后包冠林回家,把里里外外找过来,确定铜镜没有再回来。
他彻底松口气,把这件事对外地的儿子说了。
儿子说他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第一次的时候铜镜肯定没有扔,是他自己跑去侧卧抱出来的。
至于窗帘,一定是他半夜起来上厕所拉开了,只是他年纪大,记性不好,所以忘记了。
包冠林认为不对,可他更不信这是灵异事件,加上镜子消失,只能这么催眠自己。
当天晚上,睡觉前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把许久没用的监控打开。
睡着后,他再次梦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大红花轿的颜色比之前深多了,像是血泼上去的般,而那十几个纸人也不再笑着,全部嘴角向下,眼尾下勾,一副幽怨哭着的表情。
伴随着阵阵阴风,悲戚哀伤的唢呐声响起,十几个纸人在迷雾之中抬着轿子,一蹦一跳朝着包冠林靠近。
哪里像送亲的队伍,明明像送葬。
包冠林清楚知道自己在做梦,而这梦铁定跟那面铜镜有关。
他在心中呐喊自己赶快清醒,可没有任何用,只能看着红色轿子再一次停在面前。
这一次手掀开帘子的速度快了很多,以至于包冠林在醒来之前,帘子掀开一半,他看到了坐在里面,穿着红色喜服的人。
而对方怀里,正抱着那面铜镜。
铜镜不再是现实中看到的划痕模糊,而是清晰地倒映出他惊恐胆战心惊的模样。
包冠林满身冷汗从床上大叫一声坐直身体。
他费劲地吞咽着口水,看到了放在对面桌子上的铜镜。
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进入垃圾场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味道,就那么安静干净地立在那里,满是划痕的镜面直直地对着他,可上面倒映出的东西模糊不清,连最基本的轮廓都无法看清。
包冠林坐在床上,喉咙被恐惧两个字塞满,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