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埃是谁呢?他是利亚的远房堂兄,大她五岁。他还有个妹妹,米里森?伯斯德,也比利亚大两岁,和父母一样长得虎背熊腰,满身野蛮劲儿。可不知为什么,赫利埃却和他们一点都不同,他高挑削瘦、风度翩翩,他总是单膝跪下仰头对利亚说话,就好像她是一个真正的公主。两家人关系很好,利亚几乎是赫利埃看着长大的,她也知道双方的长辈有“那个”意思,只是还等着她长大些才能拿定主意。她还没想好到那时候她要怎么办,如果赫利埃为了另一个理由对她单膝跪下,她是扑进赫利埃怀里抱住他的脖子呢,还是矜持地走开、让他再问她一次?每次想到这里,利亚的心便扑扑扑地跳得她慌乱,不知该捂住胸口,还是先给滚烫的面颊降温。
赫利埃也很喜欢利亚,阳光好的时候,他经常带着她远离他们的家人,躲到花园的角落里聊天。他告诉利亚所有关于霍格沃茨和庄园外的世界的事,趣闻讲也讲不完,总能逗得她开怀大笑。利亚从来没问过他那些问题,她面前的可是赫利埃,有赫利埃在,谁还在意麻瓜?
快活的时光飞逝,等赫利埃不得不同家人告辞,利亚就担心起来。毕竟,赫利埃比她大五岁啊,她还没成年,他就该结婚了。她长大得怎么那么慢呢?如果赫利埃不能等她长大,那可怎么办呀?
等啊,盼啊,利亚终于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她长大了一点,要和赫利埃一起上学了。格林格拉斯夫妇肯定没有利亚高兴,谁也没有她高兴,但他们邀请三五亲朋,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祝活动。母亲笑眯眯地提醒她“赫利也会来哦”,羞得利亚转头跑回房里,她直到下午茶开始,才提着裙子悄悄从房里溜出来。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它很长,裙摆有着层叠的七层花边,在她周围铺开的时候,会衬得她像个公主一样。
赫利埃一眼就发现了他,他们一块从客厅溜了出来。屋外阳光很灿烂,花园的小路两旁开满明黄色月季,利亚大着胆子牵住赫利埃的手,抬头看他。赫利埃朝她笑着,非常温柔,问她想要什么入学礼物。这样利亚怎么还能思考呢?她足足发呆了好几个世纪,然后告诉赫利埃,她只想和他一样被分进斯莱特林。
赫利埃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他抱起利亚,在她唇边印下轻轻的一个吻。它非常非常纯洁,像一片洁白的羽毛。
双脚重新落地,利亚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赫利埃的震惊似乎一点也不比她少。他失去了那种文雅镇静,急忙道歉,利亚则更急忙地告诉他不必如此。红晕迟一步爬上她的面颊,赫利埃明白过来,再次朝她笑了。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笑容。
这次是赫利埃牵住了她的手,有一阵子他们谁也没说话,悦耳的鸟鸣伴着他们来到一处开满不知名野花的草坪。赫利埃提议歇一会儿,于是他们在草地上坐下,仍旧没有放开彼此的手,利亚傻笑着,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如果话题没有继续下去,那一定会成为她最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可是赫利埃对她说起了自己的愿望,再次提及巫师社会以外的世界,方式却完全不同。突然之间,利亚发现赫利埃在用一些极其恶毒的词汇形容麻瓜出身者和喜欢麻瓜的人,恶毒到她偶然在阴暗的角落听见都会宁愿自己忘记。她愣在那里,盯着他看,利亚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麻瓜,但那温柔地微笑着、刚刚亲吻过她的唇间,正源源不断地吐出丑恶的话语。他要对那些人做的事,正是父亲告诉她的,正是那些她绝不能喜欢的麻瓜会对她做的。
她的心尖叫着乞求赫利埃停下,但赫利埃没有听到,他沉浸在自己的热望之中,眼中射出粗野的光芒。利亚意识到赫利埃再也不是那个让她如此着迷的人了,永远都不会是了,她胸腔中的藤蔓枯死了,她的城堡崩塌了。
不等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利亚跳起来冲着他大叫“我就是个血统背叛者!”,然后再次提起裙子,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她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锁上房门,为了她在十一岁那年尚不理解的缘由放声哭泣。
看吧,格林格拉斯公主的眼泪落在裙摆上,是不会变成珍珠的。
后来啊,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没有人在哭泣,利亚平视她的观众,嗓音就像泠泠的雨。
“我再也没有碰过那条裙子,也没再和赫利埃说过话。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心碎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何为自豪。我是个格林格拉斯,我是个血统背叛者,我是个斯莱特林,并且我想要全世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