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还在想,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这般匆忙的到养心殿来惊扰圣上。
可只见宝座上那人,面色变得舒缓,嘴角带着笑意。也不必费力多想,还能是谁……他的指尖敲着宝座的扶手,一下接一下,随着脚步声,“哒、哒、哒、哒。”
“子煜!”
霎时,冰雪消融,暖阳初现。
他起身去迎个满怀,抱着人摸摸蹭蹭,笑吟吟道:“玩累了,还是想我了?”
禾清月推搡着把人扯开,急忙道:“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被推开沈诀也不恼,还是笑。该是正玩的尽兴的时候却能主动来找他,少个拥抱又何妨?心满意足的勾上她的手指,道:“说吧。”
禾清月思索着,简明扼要地将她要去疤的事情讲了一遍。
沈诀也简明扼要的回:“我不同意。”声音清冽,脸色也有些不悦。
“为什么不同意?”禾清月急了,“我问过御医了,他们说完全可以去掉,而且不会有很大的风险,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后续恢复的也会很快。”
她将事情交代的很快,沈诀回的也很快,“没风险难道不疼吗?没风险就没有后遗症吗?后续恢复是要靠药物来维持,你现在已经喝了那么多药了,还要再喝吗?还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我把御医叫过来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又一次针针见血,禾清月再次支支吾吾。
怎么每次都考虑的比我还多!禾清月不服气,一咬牙一跺脚,就是一句,“我不管!”
沈诀松开她的手,弯下腰指她鼻尖:“不要跟我犯倔。”
许是跟小孩子在一块儿待久了,禾清月也变得有些孩子气,非要争个高下。她鼓着腮,叉着腰,朗声道:“我生气了!”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逼迫沈诀妥协。
而善于管教孩子的沈诀说道:“你生气吧。”说完便收了手,走回宝座上,不再管她。就算他舍不得晾着人,这次也必须狠下心来。
禾清月用恶狠狠的目光追着他看了一道。见人真不理她了,她又泄了气。悻悻的走到一边,坐在苏公公搬过来的椅子上,闷头去吃橘子还有桂花糕。
苏公公继续念折子,沈诀听着,诸多繁文缛节里冒了一句脆嫩的声音,“不去疤的话,回头你眼睛好了见到我,不准嫌我丑……”低头摆弄着剥橘子,说的很没底气。
沈诀一抬手,苏公公便停下了,他循着声源转向禾清月的方向,无奈道:“我眼睛正明亮的时候也没嫌你丑。”
禾清月看向沈诀。只见人嘴角带笑,又补了一句,“美若天仙了清月。”
情真意切,绝不是虚言。
其实仔细想想,似乎从未有人嫌她长得丑过,甚至很少有人提起她脸上的疤。大家见到她时,都流露出一种‘只要是她,其他怎样都无所谓’的坦然,更多的,反而是像沈诀这样,问她疼不疼的。那她又何必揪着不放呢?坦然一点不好吗?最重要的是,药真的很苦,她真的不想再喝了。
禾清月一摆手,很大度的说:“那好吧,我不生气了。”
闻言,沈诀粲然一笑,歪斜在紫檀木宝座上,提了个小小的请求,“不生气的话,过来抱抱我吧。”他张开双臂迎着。
禾清月继续嚼着桂花糕,你说抱就抱?
她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没再取下一块桂花糕,而是慢慢悠悠地起身,整了整衣裳,往沈诀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又挪了一小步,接着就是一阵“哒、哒、哒、哒!”
抱到怀里的那一刻,沈诀的心软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