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付雲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后来他看梁颂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跟她提及后,不仅没有得到该有的回答,还被梁颂撵了出去。
傅桑这边虽然一直派人跟着付雲,保护他不受世家的要挟。
但梁颂对于此事要如何处理,确实是没有明确说过,对此傅桑和伍歌他们也没敢在梁颂面前再提到这件事。
至于顾景,他早些年与伍歌有过合作,后来又和梁颂打过交道,知道内情的人都没有将这事当回事,权当乐子看。
但是傅桑也着实没想到,这位能杀回来。
“那她呢?就没有什么反应?”
傅桑老实回答:“没有。”
这两个字几乎将贵客心里的憋屈瞬间点燃,他胸前起伏剧烈,手指蜷缩成拳,鲜红的血从指缝缓缓滴落在地上。
“侯爷,您没事吧。”
宋怀玉沉默摇了摇头,“无碍,你去忙吧,我在这等她。”
即便在北疆时,被顾欢敲打了一番,但真正等他踏在京城的土地上,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那个人时,心脏剧烈的跳动还是提醒着宋怀玉。
无论如何,她都能占据他所有的视线。
心跳是骗不了人的,这颗脆弱的肉球在人的胸腔里缓缓跳动,维持着人的生息不绝,爱时跳跃,恨时跳跃。
爱恨被它定义着,无论是爱比恨多,还是恨比爱多,都无法去丈量心脏的重量。
宋怀玉静静地坐着,他看着圆日折射出来的光线从檐角爬到窗棂上,穿过庭院里繁茂的树木枝叶,斑斑点点的光落在脸上,带来灼热的温度。
梁颂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堪堪与所有人喝下一杯疆外的酒,梁颂便退下饭桌,留下空间让他们去热闹。
朝服还穿在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物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梁颂慢腾腾挪动脚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没忘记傅桑在带着那个人进来的时候,自己的心跳比目光更先一步认出他。
梁颂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她觉得自己太过耽于儿女情长,写下那封休书时,修修改改无数次,只为那其中的话不会太过刺痛。
回京后的孤枕难眠,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在北疆时的岁月,那段短小的生活,似乎已经浸透了她所有的生活习性。
走在廊下的梁颂忽然停下脚步,她抬眼望着自己的院子,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觉得遥远。
明明已经留下了休书,离去时没有回头的背影,已经告诉他什么才是最好的解法。
梁颂不明白,宋怀玉是怀着多么大的勇气冒着杀头的风险,孤身回到京城来。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很重要。”
梁颂听到声音猛然抬头,才发觉自己刚刚不知觉间说出了心里的话,她看着面前的身影,想到了刚才听到的话。
“为什么?”
宋怀玉此刻已经修整好自己方才不着边幅的样子,他抬脚来到廊下,走到梁颂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梁颂的眼睛。
“不为什么。想见你,就来了。”
他只字不提那封休书,只是将自己深埋心里的思念暴露出来,他的眼睛就像是浸在了水里,微红泛着水光。
梁颂微仰着头,面无表情说:“你知道无召回京的后果是什么吗,违抗君令是死罪,你何——”
“苦”的字音还没有出来,梁颂剩下的话就被人压了回去,只剩下唇齿之间的碰撞和缠绵,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梁颂眼眶微酸,默认闭上了眼。
许久未见的思念如烈火交缠,噼里啪啦就烧成了几丈高熄不灭的熊熊烈火,是唇与唇之间的交叠,是彼此之间的气息交融。
一吻过后,梁颂再也说不出那句何苦,宋怀玉来时,下人已经将热水送到了房中,他沉默摸了把梁颂身上淋湿的朝服,一把抱起人走进房里,脚尖微勾关上了房门。
身体沉入水里的声音带着沉闷,梁颂被人剥下朝服,鲜红的衣物被随意地扔在地上,长□□浮在水面上,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宋怀玉,你还有没有话要问我?”
宋怀玉站在浴桶前,他微微低下头,双手捧着梁颂的脸,额头相贴,满含醋味质问:“那个顾景是谁?”
梁颂闻言莞尔,她笑弯了眼,抬起手圈着宋怀玉的脖子,轻声道:“一个不相干的人。”
“真的?”
“真的。”
宋怀玉得到这个回答,心里的怒气瞬间熄灭,他冷静过后回看面前的场面,喉结滑动几下,眼神不自觉乱瞟,想直起身出去,却被人紧紧勾着脖子。
“殿下,你先松开我,我出去唔——”
梁颂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唇上沾着宋怀玉的血,她听话地松开了手,“你回来,就只是为了这事?”
泡在水里的殿下如同一只鬼魅的妖,黑发白肌,妖孽至极,宋怀玉回避眼神,已经不敢看她。
“不是。”
梁颂轻笑:“宋怀玉,你在害怕什么。”
宋怀玉听到这句话,他的目光在这一瞬与梁颂交汇,热气升腾而起,模糊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在这刹那整个房内只剩下水声哗哗,途中响起一声剧烈的水花声,模糊的水汽之间两个人的心脏紧紧贴在一起,如同脱离水的鱼儿在剧烈跳动。
窗外的鸟鸣声盖过了房内的动静,日头西沉,霞光照亮了半边天,失去方向的风在此刻找到去向,沿着归途缓缓走向漫漫前路。
未明灯火的房内,是剧烈的心跳声,亦是理智崩裂、唯有情爱。